來時紅布綢妝,回時麻布素裹,言書這一趟宰相府之旅倒也算有始有終。
正是晚市將至的時候,大街上來來往往的百姓甚多,看著靖朝的隊伍這樣招搖過市,一個個都面露驚奇。
自繼后成婚以后,言書他們行事格外低調,每日里不是在驛站辦公就是在家宅著,偶爾出門也多是私服,三三兩兩稀稀拉拉的去各商家處巡視,沒有半點異國使臣的自覺或者說架子。
今兒倒是把排場支棱上了,一大早就看著他們浩浩蕩蕩的出門,抬著不少東西直朝著宰相府而去。
誠然今天是宰相大人的生日,靖朝這般重視,叫他們這些百姓也算面上有光,因此看向這隊伍的目光倒比平日里和煦了許多。
按著祁國的風俗或者說朝堂的傳統,這場宴席雖不能越過皇家辦個幾天幾夜,可再怎么說也應該時間熱鬧到后半夜才是啊,怎么天還沒黑,這群人就走了?
難不成,宴席上頭出現問題了?
街邊的百姓議論紛紛,有些膽大的甚至忍不住伸出手來指指點點,顯然對這突發的八卦很感興趣。
言書安安靜靜的坐在車里頭,并不關心外頭那些人在說什么,只垂著眼暗自出神。
“怎么了?”元夕瞧他:“才剛那樣厲害,哭哭啼啼卻又咄咄逼人,怎么一上車就不說話了?想什么呢?”
“沒什么。”言書道:“只是有些意外。”
“意外嗎?”元夕冷笑:“那些東西一過來你就發現不妥了,可偏不愿理會,大鎖一掛聽之任之的到了今日。等的不就是這么一出嗎?怎么,現在如愿了,你反而還委屈上了?”
“如愿?”言書道:“你是那只眼睛瞧出來我這是如愿了?”
說完這話,似乎連開口的興趣也沒了,悶悶的轉過身去,自顧自的閉上眼睛沉默下來。
元夕素來聒噪,平常時候也見不得言書低沉,手癢嘴癢的總要去招惹一番,今兒倒是識相,看他不說話,也不鬧他,翻身出了車子,騎著馬與吳衾并道而馳。
吳衾原是一馬當先在前頭領著,一路過來算是受了不少目光的洗禮,仗著面冷心冷強撐出一副滿不在乎的儀態,仰著好看的下巴目不斜視的朝前走。
以他的姿態,要這么一路高傲的回去也不是什么難事兒,管他熙熙攘攘非議不斷,他自冷眼旁觀,過耳不聞,前提是,沒有元夕這么個不靠譜的東西來打擾自己。
言書這人原本就五迷三道的沒個正行,一副清貴公子樣,偏有一雙多情桃花眼,冷也不是,熱也不是,觀之可親,處之可惡。
主子尚且如此,更何況他手下那些人。
遠的不說,只看在院里頭照顧李總兵的暮雨,五大三粗的哪里有個姑娘樣?還有那個大夫,白長了一張老實人的臉,除卻醫道外堪稱一問三不知,可在吳衾眼里,要說他一肚子壞水都不算是冤枉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