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邪門來形容一國宰相的府邸,暮雨也算曠古爍今第一人了。
言書扶著元夕的手下了車,臉上的積郁之色散的一干二凈,笑盈盈的回道:“不過就是提早散了罷了,你少在那兒胡說八道,叫人聽見當了真,我可不保你。”
“是。”暮雨自覺失言,可又沒什么更好的形容詞,恭恭敬敬答了一聲后就禁了聲,可還是忍不住朝白布蓋著的地方張望。
一行六人在仆從的簇擁下回了院子,尸體也被一道抬了過去,施施然的放在院子中央,因為身首分離,白布掩蓋中還有一道詭異的凹痕。
李集不像暮雨,在門口就能毫無顧忌的嘟囔,可心中的疑惑卻一點也不比暮雨少,眼見四下再無外人,自然是不吐不快。
“言大人,這是怎么回事?”
當著吳衾的面,他好歹算是保留了對言書的三分尊重。
“一早出門不是為了祝賀祁國宰相生辰嗎?怎么還死人了?”
不同的話語態度,表達的卻是同樣的疑問,壽宴是喜事,死人自然是喪事,就這么混雜在一塊兒,這祁國人做事還真是不講究。
“沒什么。”言書笑道:“不過就是用膳時候有人想要殺了我,被元夕反殺罷了。”
“刺殺?”李集的眉頭不由自主皺了起來,下意識的回頭去看吳衾:“怎么會發生這種事?查清楚是哪邊人了嗎?”
這話也是多余,若是查清楚了,還有必要這么一路張揚著拖回家里嗎?
吳衾看他情切,只當他擔心言書安危,少不得出言解釋道:“大人并沒有受傷,這位公子出手極快,刺客還沒來得及靠近呢,就已經倒地斃命了。”
不過言書文弱,陡然見了鮮血橫流的場面,臉色慘白到現在還沒徹底恢復過來,也不知是不是受了驚嚇。
李集聽他安慰,也不好說自己擔心的并不是這個,只好諾諾著應了兩句慶幸的話,將這茬敷衍了過去。
“吳副官。”言書道:“一路隨侍想來也是疲乏,不若先下去好生休息。如今李統領身體尚未痊愈,院中事宜,多半還要仰仗與你,可別太過勞累才是。”
這話說的好聽婉轉,可吳衾也不是傻子,自然能聽出里頭逐客的意味。
只是明白歸明白,要他聽從言書卻是萬萬不能的,可眼下又不好挑明了說,更不能賴著不走,思來想去,只得去看自家頂頭上司李集的意思。
好在,李集也是個明白人,朝著他輕輕頷首后,就放任他告辭離去。
這樣一來,偌大的廳堂便只剩了他們三人,空對著院子里的那一具女尸,一時間,氣氛沉寂的幾乎能滴出水來。
約摸一盞茶后,終是李集先沉不住氣,輕咳了一聲后冷著臉道:“言大人,你這又是何意?特意將吳衾支開不就是有話要問嗎?怎么又不開口了?難不成你是覺得自己在宰相府里頭險些遇刺,是李某所為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