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巧秦斂也回來了,見著門口的儀仗還吃了一驚,只當言書又遇著什么事兒了,急急忙忙往里趕,直看著自家主子乖巧的在那兒喝湯,一顆心才算徹底放了下來。
“主子,今兒回來的倒早。”秦斂立定后,不露痕跡的擦了擦掌心的汗,沉穩道:“原以為這宴席要到晚上,所以老奴回來的晚了些。”
也不知怎么回事兒,今兒來驛站的人特別多,有改證的,有選址的,有新來的,也有要告離的,更有無數家書物件兒,迎來送往,直看的人眼花繚亂。
在言書他們來這兒之前,這處驛站原不過是供靖朝人傳遞平常信件,托運往來貨物的所在,如今制度一改,實質上已經變成了一處集貿易總商會和人口流轉的綜合所在。
舉凡涉及到靖朝的人或物,尤其是貿易經商,總要往這兒走一遭。
名字雖未改,實際上通一個縮小的官僚機構也無甚差別。
來的人一波接著一波,倒比從前在靖朝開當鋪時還熱鬧。
秦斂是什么人呢,這樣反常的局面出來,自然能料到背后必有不軌,可跟著去的人并沒有一個散出不好的消息,留在別院的人也都一早得了指令不敢隨意舉動。
因此,他這一日雖是提心吊膽,卻也只能強自忍耐,沉下心思替言書處理眼前的事物。
言書為了避諱,對這驛站的各項事宜總是淡淡的,十之**都交給了秦斂打理,不過是隔幾日得了空閑就去走一遭,最常做的尋些新鮮玩意兒拿回家擺著,以滿足自己紈绔子弟的私欲。
為了替這“不務正業”的主子善后,秦斂也常常會忙到深更半夜,但沒有一回像今天這么叫人煎熬。
若非如此,他也不至于在見了別院燈火通明時失了儀態,緊趕慢趕的跑來,又不大得體的問出那些越距的話來。
“秦叔?你回來了?”被擔心的那位倒是一臉沒有心肺,看著秦斂回來似乎還很高興:“可巧,我才吩咐廚房準備了你最愛的白玉蹄花兒,快坐下,我們爺兒兩今天一起好好的喝幾杯。”
秦斂五官很是硬氣,不笑時侯看著,總叫人覺得端肅,無法輕易產生親昵之感。
從前韶華在時,在楚伯面前還敢任性撒嬌,可要遇上的是秦叔,那小模樣要多乖巧就有多乖巧。
就連言書自己也是,敬著他是家里老人,雖常常有意親近,但礙于秦斂的脾性,總要顧慮三分,以免對方別扭心慌。
像今兒這么言語親密的情況,也是少見。
秦斂一路過來,只當自家主子又遭了為難,心急的無可無不可,一身老汗凝在脊背間半干不干本就粘膩的難受,陡然見了言書這般做派,一時之間不知該哭該笑,老臉一擰,定格出了一種分外奇怪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