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幾里外繁京城。
雷雨欲來,城內悶熱的如甕里燒炭。
因為天氣的緣故,平日熙攘熱鬧的街上變得十分清冷。
只有幾個年輕的貨郎挑著擔子慢悠悠的往西門方向走。
路邊高檐瓦舍下偶爾傳來的幾聲笑鬧,四五個扎著羊角辮的幼童正圍在一處墻角朝一只癩蛤蟆扔石子。
清寂里透著股寧靜的悠閑。
不過那寧靜沒多久便被一隊腰間懸劍,表情肅冷的華服烏衣侍衛的出現打破了。
他們氣勢洶洶的策馬穿過街道,往西門的方向疾馳而去。
猶如黑龍過街,威嚴無比。
寂寥的街頭瞬間多了幾分神秘。
隊伍當中有個人被擁在中間。
金冠束發,容貌俊美,只是略顯蒼白的臉上透著一絲憐人的病態。
剪裁精致的烏衣襯得他身形修長單薄,清寂里透著股冷硬的寡疏。
他比旁人多著了件披風,打馬而過,袍角交疊的金絲紋路隱約浮動,隱在四周的一片墨色里,低調華貴。
待隊伍消失,街頭恢復冷清,停在路邊看熱鬧的貨郎還在梗著脖子張望。
“烏衣衛出城辦事嘍”檐下有個孩子大叫。
貨郎一驚,扭頭去看,卻得了那孩子一個鬼臉。
“鄉巴佬,連烏衣衛都不識得”。
“黃口小兒休的胡說,誰不認識”。
貨郎被孩童鄙夷佯裝生氣,扔下扁擔作勢要打。
那小孩見狀立刻蹦跳著跑遠。
“我們怎么會不識得,只是乍見沒來及反應罷了”。貨郎嘟囔著解釋。
“就是,這皇城里誰不知那城南白玉巷住著的懷王府里養著一群武藝超群的少年郎。著烏衣佩長劍,人稱烏衣衛”。
“聽說這烏衣衛平日甚少露面,極為神秘,此刻冒雨出城,怕是出了什么大事”。
幾個貨郎圍在一起閑話,言畢還不忘往長街盡頭張望。
“剿匪去嘍,剿匪去嘍”檐下另一個孩子趁機插嘴,拍著手大喊。
貨郎們望過去的時候他亦朝他們做了個頑皮的鬼臉。
不過很快,那孩子就被門里跑出來的婦人提著耳朵挾進了屋里。
其他孩童見狀嬉笑著一哄而散。
貨郎們摸了摸自己的耳朵,小聲道了句母老虎,母老虎。
不過被熊孩子一提,才想起來卻有鬧匪那么回事兒。
京城外的西山鬧匪好一陣子了,那山雖不高,但山中地勢復雜,不知何時來了伙山匪藏匿其中。
殺人放火,打家劫舍,擾的方圓不得安寧。
百姓報了官,京兆尹派兵去圍剿過幾次,不過都以失敗收場,反到讓山匪愈發猖獗。
一時間鬧得人心惶惶。
他們去外地購貨路過都得提心吊膽。
“約莫是京兆尹去求了懷王幫忙,才出動了烏衣衛”。
“只是這烏衣衛剿匪,真是有些大材小用”。
烏衣衛在京中的名頭其實不小,因為他們雖是支府兵,卻個個精銳,不比御林軍弱。
“管他誰去,能剿殺了那群禍害便好,省的日后路過西山再提心吊膽”。
幾個人說話的功夫,城中刮起了大風,零星如豆的雨點噼噼啪啪的砸了下來,街面迅速濕了一層。
見起雨了,貨郎們急忙挑起扁離開。
諾大的長街一眼望去,除過被風吹得呼啦作響的酒肆瓦舍檐下的旌旗,就他們幾人。
愈發顯得冷清。
所以他們幾人走了一會兒又忍不住閑話起來。
這次討論的對象變成了烏衣衛的主子,懷王。
人多的地方最不缺的就是“秘聞”,他們走街串巷聽過不少。
其實繁京城中,有關懷王的傳聞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
懷王,名喚衛懷,皇帝第五子。
傳聞他雖是個皇子,也被封了王爺,卻在眾皇子中最不受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