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思思跟在沈聽瀾身后,看看自家小姐,又看看白遠濯遠去的背影,覺得哪里怪怪的,可她又想不出來是哪里怪怪的。
云雀街一如既往的熱鬧,便是收市時分,街上也有不少客人。沈聽瀾到印章鋪子外頭時,看見鋪子旁邊停了一輛馬車,她下車的動作一頓,很快又恢復如常。
上輩子她就聽聞這督查使云逸有個怪癖,凡事約定期限,但總會在期限前一日驗收。多次叫人猝不及防。
踏入鋪子內,便可聽見云逸與楊群林的談話聲。
“印章在何處?”這是一道森冷的聲線,讓人不自覺的想起臘月的寒風。
楊群林滿頭大汗,笑著打哈哈:“印章還差最后一道工序,還得明日才能完成,現在不便,不便將印章拿出來啊!”
“不便?我這個主人也不便看?”
“不是……是小的想給您一個驚喜,要是先看了,那就不叫驚喜了。”在云逸陰沉的目光下,楊群林汗如雨下,嘴巴一張一合,實際上說什么他自己都不知道,心神都被云逸所攝。
云逸顯然不是那么好哄騙的,他垂眸一字一頓的道:“今日,現在,我就要見到印章。”
“你不要做讓自己后悔的事情。”
楊群林不敢再應聲。
整個鋪子里除了燭花炸開的聲音,就只剩下楊群林的粗喘聲。
“云大人。”沈聽瀾上前一步,對著那個聞聲看向自己的男子說道,“印章在這兒。”隨即將裝著印章的匣子奉上。
京城里的美男子很多,云逸則不同,從外貌到氣質,他身上沒有一點美色可言,立體的五官冷峻的氣質,無不在昭顯著這個男人的帥氣和硬氣。
他是千錘萬鑿不可破的磐石。
百聞不如一見。沈聽瀾想。
云逸的目光在接觸到沈聽瀾的第一個呼吸有些許的歪斜,那是他有了情緒波動,可是很快他眼中就恢復平靜,恢復成一灘死水,死氣沉沉,好似能從里面伸出無數雙鬼手,將人拖進去,困死在里面。
面對這樣的目光,沈思思都不敢呼吸。
也難怪破皮無賴的楊群林在云逸面前那么拘束。
“印章,為何會在白夫人手上。”云逸沒有接過匣子,反倒是帶著慍怒斥責楊群林,“我們有過契約,此章經我手過你手,絕不容第三個人插手!”
苛責之語挾雷霆之勢,暴烈可怖。
楊群林身子顫了顫,張開了嘴巴卻沒有發出聲音。
沈聽瀾道:“云大人,您不妨先看看這印章,若是此章讓您不滿意,再追責也不遲。”
“那我就好好看看。”明明是在好好說話,可每個字聽起來都像是從牙縫里硬擠出來的,云逸幾乎是奪過匣子,挑開扣鎖。
可捧起印章時的動作,又輕柔得過分。
他看著章面,陷入了沉默之中。
楊群林也偷偷變換身位去看印章,等看清章面時,楊群林恨不得直接暈死過去。
只見那原本只有一條淺淺的裂縫的章面,被人精心破壞!裂縫之下的皸裂漸深,就是章面上的裂縫也擴大不少!、
楊群林面無血色,心想他這次真要被沈聽瀾給害死了!
可楊群林預料之中的云逸的暴跳如雷并未出現,云逸只是扯了宣紙,將印章在印泥上抄過,便將印章重重的蓋在了宣紙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