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夫人提點,屬下已經想明白了。”想明白了,白曲也就站起來了。冬雪與他目光相錯而過,心中備受撼動。被罰五十鞭,白曲眸中不見委屈、仇恨,反倒滿載星光。
他竟對此感到高興!
怪人!
沈聽瀾沒有再說話,指尖翻飛,那小小一方帕子在她手底下脫胎換骨,竟化身成了一只振翅欲飛的蝴蝶!
“好漂亮的蝴蝶!”冬雪驚訝出聲,不等她靠近,馬車突然動了起來。
“不是說好原地修整嗎?馬車怎么突然動了?”冬雪覺得古怪,先開車前簾子去問車夫,車夫嘿然一笑道:“奴才也不知,是爺叫人傳話說要去濠州,我們也是奉命行事。”
沈聽瀾忍不住皺起眉頭,“都到這兒了,他竟要改道?”
“不是改道,是走回正確的道路上。”白遠濯一邊說著,一邊進入車廂內。
白曲見到白遠濯,眼中的光更甚:“爺,屬下想明白了!屬下日后定勤奮修煉,不論是武藝還是計謀上,絕不會丟了爺的臉!”
“下去吧。”白遠濯高冷的一頷首,就下了逐客令。
盡管白遠濯是冷臉的,但是這依舊阻擋不了白曲的好心情,這表現為他離開時居然還和冬雪點頭致意,將冬雪嚇了一大跳。
但凡是在白府里伺候的丫鬟都知道,白曲鐵面無私,只聽白遠濯派遣。她們這些低等奴才,以前在白曲眼中是連個影兒都看不見的。
可是今天,就在剛剛白曲居然向她點頭致意了!
冬雪緩過勁來,滿面紅光,恨不得現在就能回白府,將這件事情和自己的小姐妹們炫耀炫耀。
這廂丫鬟高高興興,可是主子那邊的氛圍卻不是很好。
沈聽瀾坐著,白遠濯站著。
他居高臨下的望著她,似乎說話間都帶著睥睨命令感:“我會去濠州,你是要跟著我去還是回京城去,隨你。”
“爺為什么非要去濠州?”沈聽瀾想不明白。若不是她昨日得知白遠濯為了她涉險去抓南金人,她也不會費盡心思要將白遠濯騙回京城。她想報答白遠濯。
沈聽瀾告訴自己要冷靜,白遠濯腦回路奇葩沒關系,她知道去濠州對白遠濯根本毫無好處,只是在浪費時間,而回到京城白遠濯卻可以爭取春闈考官的職位。她知道這些就好。之后,便是勸說白遠濯。
“為什么?你問我為什么?沈聽瀾,你是不是覺得耍我很好玩?”不知道為什么,沈聽瀾那句看似平常的問話,居然激怒了白遠濯,他看沈聽瀾的眼神變得冰冷、怨恨,甚至……還有一點悲傷?
他怎么會悲傷?不會的,一定是自己看錯了。沈聽瀾用力的閉了閉眼睛,再睜開眼睛時,白遠濯面無表情的站在那兒,什么怨恨、悲傷,通通沒有。
果然是錯覺。沈聽瀾放心了,也斟酌著語句,打算繼續自己的勸說大業,“爺,妾身知道爺的夢想是光宗耀祖,那爺就不該放過春闈考官這個機會……”
“夠了,閉嘴!”白遠濯眼皮跳了跳,聲調又冷了幾分,“你聽不懂我的話嗎?要嘛留下來,要嘛滾回去。”
后一句話,白遠濯咬音極重。
沈聽瀾所有的耐心、好脾氣,還有她思謀了許久的良言全都在白遠濯的冷冽中碎裂,碎裂成一片片雪花,再碎裂成星星點點的冰芒,涼透了沈聽瀾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