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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這頓飯,程曉羽對這個家了解的更深刻,他有個有錢老爸,有個藝術家后媽,還有個天才的不能更天才的妹妹,看上去這本該是無比美滿幸福的家庭,卻同樣也有著一些煩惱。
這讓程曉羽覺得欣慰,起碼不像是他想象中的那么冷冰冰的。
回到房間程曉羽在他的帶按摩功能的大浴池里泡了個澡,浴室的窗戶里可以看到月湖和自家的無邊泳池,程曉羽躺在水池里,感嘆有錢人的生活還真不是一般的愉快,想起剛剛說的“邊際遞減效應”,程曉羽閉著眼睛又想,在怎么遞減也都還是有的,沒錢那就是一點都沒有。
而你的一點點,就是別人一輩子奮斗的目標。
這還真是一個無比殘忍的現實。
在良辰美景中休憩了好一會,直到泡澡泡的乏味,程曉羽便起來披著浴袍去衣帽間看了看,衣帽間里的衣服不算多,除了睡衣和校服,絕大多數吊牌都還掛在上面,看樣子是周佩佩給他買的。程曉羽挑了件GUCCI的白T恤和同樣是GUCCI的黑色棉質的休閑褲穿上,將頭發吹干,左思右想了一下,還是決定去蘇虞兮的琴房,看看自己的鋼琴到底什么水平。
出了房門,程曉羽快步走到樓梯口,一旁就是蘇虞兮的房間,程曉羽扭頭看了眼緊緊關閉的白色大門,還想千萬不能超時,隨便玩一會就趕緊出來。下了樓,這時候周佩佩已經去了學校,屋子里加上仆人、園丁、廚師、安保什么的也有二十多個人,但他們在程曉羽不需要的時候,都在程曉羽不太能看的見的角落,因此世界顯得格外安靜。
他小心翼翼的推開有些沉的隔音門,玻璃屋子里空無一人,只有中央空調的風機沙沙作響。落地玻璃外,陽光在樹影和噴泉間搖晃,月湖上漂浮著點點磷火,夏日的灼熱氣氛還沒有消散。
那架白色的施坦威就靜靜的佇立在玻璃房的中央,像是沒有掀起蓋頭來的白紗新娘。
程曉羽的心跳也像是在湖面上泛濫的金色波光,無聲起伏。他反手將門關好,走到了白色的施坦威旁邊,上面放著巴赫的《勃蘭登堡協奏曲》,空調吹出來微風掀起了干凈的琴譜。他將琴譜拿了起來,稍微翻了下,覺得自己對巴赫似乎沒有太多喜愛,便走到了書架那邊。
出乎意料蘇虞兮有些偏愛巴赫一般,放在前面的幾乎全是巴赫。對程曉羽來說巴赫的曲子實在過于理性和規律,他當然明白巴赫的鋼琴曲是鋼琴圣經,是每個鋼琴學習者必經路途,可他就是不那么喜歡巴赫,于他而言,巴赫實在不夠優美。
最終程曉羽在角落里找了本德彪西的《月光曲》,拿到鋼琴前擺好,程曉羽便挪動了一下琴凳,調整了一下坐姿,將腳放在了踏板附近。他深吸了口氣,右手輕輕的掃了掃黑白琴鍵,叮叮咚咚的熟悉聲響便在耳畔回蕩了起來,那些黑色的音符在五線譜中起舞,程曉羽仿佛看見了云與風,花與葉,飛鳥與綠樹.....仿佛目睹了世間萬物的律動。
他只是看了下開頭,那些溫暖的音符便從琴鍵上跳了出來,像是源源不斷的流水。這種感覺很奇怪。很快,他又敏銳的意識到手指有些生澀,這導致了手形不準確,因此在琴鍵上跑動也不那么流暢,其連鎖反應就是力度也不對。
大概是太久沒有練琴了,這種手緊一時半會恢復不了,令他無法自如流暢的表達出萬籟俱寂、月光如洗的音樂畫面。
但程曉羽很清楚自己的問題在那里,在彈奏時手指需要非常貼鍵,甚至只讓琴鍵抬起一半,給人一種綿綿不絕的感覺,即使在靜謐的背景陪襯中都要點出同樣微弱纖細的旋律線條。可他有點力不從心,意識到位了,手指還不能準確的跟上。
當然他的樂感還在,甚至因為多了音樂總監的記憶,對音樂性和性格的理解提高了好幾個檔次,隨著一次又一次的練習,他對觸鍵與音色和力度細微的控制逐漸恢復,程曉羽開始試著加入自己的理解。強弱起伏以及層次感不在根據記憶中照本宣科,而是根據自己的理解,試著將情緒融入進去。
于是輕而易舉的,兩個程曉羽就在音樂上產生了奇妙的化學反應,直接產生了質變。當然他能夠發揮他樂感的技巧可能還不夠多,但在音樂理解上,他絕對已經進入了另外一個層次,脫離了模仿者的低維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