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飲酒禮,明明祭品要用少牢的,現在羊頭沒有豬頭也沒有,用兩顆爛葫蘆來蒙蔽。”衛次公憤怒指責。
王監司氣得說不出話來,倒是夏侯知館沖著衛次公反駁,“整個太學的博士和助教都要靠種菜圃、撈生魚才能維持生計,你叫我們到哪里去找少牢來?”
爭吵里,七十歲的張譚壓根就趴在案幾上沒醒來過,估摸他不光眼花,耳朵也近乎聾了。
鄉飲酒禮最終變成了場鬧劇,衛次公怕是也要以“侮慢業長”的罪名接受處分,而高岳則和劉德室則趁機溜出了論堂。
劉德室捧著行卷說,“賢弟沒必要浪費時間,我們現在就去汾陽郡王府!”
郭子儀家宅所在的親仁坊并不遠,務本坊南面為崇義坊,次南為長興坊,而長興坊對面即是親仁坊。
待到他倆走到親仁坊前時,看到這汾陽王的宅邸果然非同小可,足足占據了半個坊面,宅院外車水馬龍、川流不息,白幡子排滿了宅墻之外,來吊喪的達官貴人、宮廷內侍塞滿巷子,高岳和劉德室根本擠不進去。
“讓開,讓開!”汾陽王府對外開著的狹窄永巷里,幾名穿著喪服的大胡子男子,用扁擔扛著水桶,或背著布囊,喝開堵在那里的人群,往外走著,“還讓不讓人出去打水取米了?”
高岳靈機一動,心想這幾位應該都是王府里的家奴,便上前去攀談起來,“我們不是來吊唁霍國夫人的,而是有要事向汾陽王的掌書記匯報,請問這里可算是捷徑?”
帶頭的一位身材高大長相威猛的看著高岳,滿臉的不相信,“汾陽王府里每日混進來走門路的人不知道有多少,我看你倆也是其中之一,快快離去,別找不痛快。”
劉德室嚇得便要打退堂鼓,卻被高岳拉住,接著高岳又繼續換笑臉,對那挑著桶的漢子遞上他們準備好的名刺,“我倆都是國子監太學生,絕不是鼠輩。”
那漢子聽說是太學生,又看到他們的衣裝,口氣有些松動,他便將木桶送給另外位扛上,吩咐道“老白,你去碾坊那里,這群吊喪的繼續圍下去,怕是到入夜都開不了飯。”
接著那漢子便引著高、劉二人踏入了窄窄長長的永巷。
這永巷左右容兩三人交錯,抬頭望去只能看到一線天,有些幽閉恐懼癥的劉德室瑟瑟地拉著高岳的衣袖。
走了大約五十步,永巷墻壁上一扇小窗打開,一位年輕女子探出頭來,居高臨下看著那引路大漢,“喂,李懷光。叫你們帶的胭脂水粉,給我從市集上買來了嗎?”
那漢子抬了眼,就鞠躬回答說,“稟小郡主,我引個客人,您要的東西交給白元光他們去做了。”
“那快些。”那小郡主說完,就合上窗牖。
聽到這段對話,劉德室差點沒噗出血來,挨在永巷的墻邊抖得更厲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