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孤良器和衛次公的策卷被呈上的原因是寫得好,“二者的策問確有國器之才。”就連最為嚴苛的楊綰,在看到二者的策卷后也不住點頭,“可惜,獨孤良器的詩賦......”楊綰重重嘆息道,看來他認得獨孤良器。
而鄭絪的策卷也被送上來,因他是被二位宰相目為狀頭最有力的候選者,但最早看鄭絪策卷的,卻是那個蒸胡老者,他坐到書案前,用手帕擦擦嘴巴,看完后對二位宰相說,“滎陽鄭文明的策問,只能說是中人水準,很可惜沒有提出什么振聾發聵的見解。”
“一日之內,要對五道時務策提出見解,畢竟倉促啊!就讓最后的詩賦場,定出勝負好了。”常袞毫無擔心的表示,他對鄭絪的文采有絕對的信心。
聽到這話,蒸胡老者嘴角浮現絲不易察覺的笑。
最后呈上來的是黎逢和高岳的策對之卷,“這......聽說這個叫黎逢的,在考場上還詢問潘禮侍堯舜到底是何時及第的?”楊綰瞇著眼睛,看著策卷上黎逢的名字,對侍立在一側的潘炎說到。
“是的,這個黎逢雖連堯舜是何人都不知道,可他的文卻是真的奇。”潘炎急忙躬身拱手。
楊綰便唔得聲,和常袞一道看下去,看著看著,確實不斷地從口中發出嘖嘖稱奇的聲音。
“看來真有那種人,雖然對世務一竅不通,但卻天生寫得一手驚世駭俗的好文章,就像謫仙下凡在禮部南院里。”蒸胡老者挑著眉毛,在旁側慢慢地說出這句,算是給黎逢下了定論。
同時,他舉起了高岳的策卷,“唉,是他的?果然是獨孤良器幫他......”老者看看高岳的卷子,又看看獨孤良器的,頓時明白,但他不動聲色,迅速將二者卷子分開,“這個叫高岳的,寫第一道策問時怨憤滿腹啊!”
“哦?”楊綰和常袞同時警覺地投過來目光,生怕高岳攻訐的是他倆。
“安心,罵的是我唐的貢舉制度,言語里牽扯到武后。”
聽到這話,常、楊二人立刻就安心下來,罵罵武后算不上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其中一向也反對進士考試的楊綰,甚至還說“這叫高岳的舉子倒是頗有番見地,名字我記下了。”
接著,蒸胡老者看了看高岳其他策問上其自己所寫的內容,越看越覺得這位寫得有些意思,其見解和想法絕不同于其他的舉子,甚至不同于被認為最上等的衛次公,也明顯和一張策卷上的獨孤良器所寫不同。
“字寫得太一般,文采也不出眾,幸虧他寫了批判貢舉的內容,才到我的眼前,不然給一般的試官閱覽,可能直接判了下第。不過他關于鹽鐵、鑄錢方面的某些說法,當真是有趣新奇。”蒸胡老者捋著胡須,若有所思。
這會兒,常袞在那里撫掌,“就貼經來說,衛次公和鄭絪不分伯仲。就策問來說,衛次公稍勝于鄭絪,可詩賦鄭絪會大大超越衛次公。所以今年的狀頭,應該非鄭絪莫屬。”楊綰也表示同意。
這就等于二位宰相,公開通榜了。
二位宰相走后,都堂的角落里,潘炎大驚失色,低聲對站在他面前的蒸胡老者,也是他的岳丈問到,“什么,要讓鄭絪下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