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綰若亡的話,那整個朝政豈不是全歸門下侍郎常袞之手了?”霍忠翼急忙對劉晏說到。
“不急,朝廷總是需要中書侍郎的。”劉晏若有所思,因為現在擔當中書令是節臣郭子儀,向來不參與中樞事務,名譽加官而已。
“那常袞......”
“無需在意,常袞格局狹小,為人苛細,遠不如楊綰。且讓他執權一段時間,多數自敗耳。”劉晏平淡地判斷說。
將近正午時分,高岳騎著自小海池雇來的馬,手持著灞橋驛長呂華送的符券和食牒,一路暢通無阻地進了長安城,中途還在城邊的灞陵館拿著食牒吃了頓免費的午餐。
“煩勞老丈替我牽馬,去長樂坡。”飽食餐飯后,高岳翻身上馬,對牽著馬的那位楊炎家仆央請道。
“無妨無妨,現在郎君便如同老奴的主人一般。”那家仆絲毫沒有為難的意思,嫻熟順從地牽著高岳和馬,噠噠噠地直往長安城南的長樂坡的紅芍小亭而去。
這時已是早春時節,沿途春光明媚,終南山和長樂坡草木郁郁蔥蔥,欣欣向榮,不一會兒高岳便看到那檢校尚書仆射崔寧家赫赫有名的“月堂”,心想這座奢華的大別業到現在還沒有拆除,不過按照楊綰的處置,也該快了。另外見到了月堂,也就表明薛瑤英所居的小亭也快到了,有些事情他要當面問清楚。
走到月堂外的素壁邊時,高岳卻聽到了內里傳來陣陣銀鈴般的笑聲。
一株梅枝穿過那素白色的墻壁,垂在了瓦脊之外,現在已只剩數點粉紅色的殘花,在行走的馬背上,高岳被笑聲吸引,便透過月堂素壁上的紗窗向里望去,卻見墻內是個好大的院子,到處都是紅花綠草,彰顯著春天的勃勃生機,而那純真的笑聲,正是名豎著雙環望仙髻的少女發出的——她大概十五六歲的年齡,仰著脖子,朱唇間露出了雪白的牙齒,笑得是那么開心,草青色的羅裙隨著秋千繩索地急速來回而飛舞著。
就在高岳望見她的瞬間,這少女宛若有所感應一般,也在秋千上側過眼眸來,和自己對望了下。
這少女的臉是標標準準的鵝蛋臉,微微有些肉,以高岳穿越前的時代審美是很難見到的,豐潤的鼻翼上亮晶晶的,是玩耍滲出的汗珠,也使得她茂密烏黑的鬢發像月牙兒般被汗粘在了耳邊和腮上,眼睛宛若點漆般黑亮亮的,臉龐和脖子上的肌膚呈現出健康的紅潤和雪白,酒紅色的上衫和衣帶一起流動飄拂,罩著繡著金泥縫的束胸,將發育良好的飽滿小胸托得鼓鼓的,十分嬌憨。
“喝喝喝。”這時高岳的馬似乎是來了些小脾氣,不太愿意再往上坡費力走,那楊炎的老仆人正在訓斥著它,于是高岳便在馬背上停了下來,一抖一抖,正巧和月堂里的這位少女面對面——這個場面就有點尷尬了。
可那秋千上的少女卻不尷尬,她慢慢停下了秋千,十分大膽地隔著素壁的紗窗,歪著腦袋,目光就盯住了那邊穿著深衣的男子,嘴角似動非動,眼眸似笑非笑。
幾名侍女見狀不對,便紛紛走到了素壁邊,連問外面是什么人?
高岳急忙在馬背上拱手,自我介紹,“國子監太學生高岳。”
“隔窗窺探,何太無禮?”一名年長的侍女憤憤地指責道。
“馬兒有些小蹉跎!”那邊楊炎的老仆畢竟見過世面,便急忙伸長脖子為高岳解釋,“這位是高氏河南房的高三郎,本貫衛州,郡望渤海,絕非歹類。”
結果墻內那少女居然哈哈地再次笑出來,帶著蓬勃的元氣,對著高岳露出潔白的牙齒,一雙鳳眼笑得彎彎的,“衛州高三郎,衛州高三郎,那豈不是和我為鄉黨了?”
“唉,嗯嗯。”高岳反倒臉都漲紅了,便轉身要走。
這時,道路旁的松林邊,芝蕙及時地與幾名侍女迎出來,“高郎君請這邊走。”總算是替他解了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