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受夠這高三了!”說完,云和仰面倒在榻上,大聲埋怨著。
云韶也悵然若失,來來去去,不斷看著“待續”兩個大字,心神不寧地搓著手。
這時姊妹倆隔著紗窗望去,赫然發覺外面早已是耿耿星河,夜深了。
原來不知不覺,她倆已足足看了兩個多時辰。
云韶解去外衫,睡在了玉枕上,云和則在一旁,兩人接著輾轉難眠,滿腦子都是艾簡到底會如何,那羅王會有什么秘密,鬼叫聲究竟因何而起。
結果直到快雞鳴時,這姊妹倆才得以入眠。
日上三竿后,云韶、云和起來,各有心思地梳洗打扮,而后用完膳后去月堂庭院里蕩會兒秋千,頓覺索然無味,兩人又相對蹴了會兒鞠球,更覺意興闌珊,便悶著各自坐在庭院的月牙凳上,良久云韶低聲對云和說,“不然我們讓婢女去求高三郎,將孤女傳給續上?”
“那高三郎好手段,現在把阿姊和我弄得心如蟻爬,阿姊你覺得區區兩位青衣婢女,會讓他動筆寫下去嗎?”云和又焦灼又生氣,心中對高岳滿滿的復雜矛盾。
“那怎么辦呢?”云韶仰面看著庭院上空的流云,重重嘆了口氣,現在她一閉上眼,都是兩個斗大的字——“待續”。
“那,那我親自去一趟升道坊五架房,去,去央求高郎君將行卷補齊,好不好。”最后云韶慷慨陳詞。
“阿姊你去,怕是羊入虎口。”云和大不以為然。
云韶聽到羊入虎口,不由得羞紅了臉,但她畢竟開朗嬌憨,很快握緊粉拳,“怕甚,大不了我出脂粉錢,讓高郎君把這孤女傳寫完。”
“哪有讓阿姊獨去的道理。”云和便牽住云韶渾圓潔白的手腕說道。
下午,龍花寺北曲五架房前,云韶、云和二姊妹,渾身上下慘白到失卻了顏色,呆呆仰面立在院門邊,好像入定般。
因為高岳,根本不在。
“二位小娘子,真的沒有瞞您,三郎今日帶著全棚的生徒,去樂游原上郊射了。”對面,宋雙文滿臉抱歉的表情,笑著對遠道而來的崔家姊妹解釋說。
“不好好寫行卷,跑去射什么箭,簡直游手好閑。”最后,崔云和按捺不住怨氣,沖著雙文說到。
“三郎說,說射不但為君子六藝,并且還為開元禮當中最重要的一項,所以韜奮棚上下必須習之。”雙文解釋道。
“進士考試,豈不是以行卷最為重要,哪能顧得上郊射呢?”云韶也幫腔說道。
雙文便說,這俗話說“槐花黃,舉子忙”,距離十月投卷還有五個月時間呢,現在就準備行卷豈不是太早。
姊妹倆無奈,便退后走到柳蔭下,細細討論了番,便又問雙文,“那高三郎何時歸來?”
“也許快了吧,他們而后返歸,還要繞著曲江健走呢!”
言畢,雙文便煮了甌茶端出來,云韶與云和走也不甘,留下又害羞,便轉到柳樹后靠著曲江水的一塊臥石上坐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