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煉師!”紅芍小亭內,高岳親親熱熱地喊道,接著坐在綺席上,對著紗簾后的薛瑤英長拜到底,“門生得煉師指點,終于燒尾離水,化虎為人了!為感煉師恩情,特備時令鮮果,供煉師品嘗,希冀煉師青春永駐,玉顏不老。”
芝蕙便將高岳呈上的鮮果在瑤英席前列開:一篋洛陽嘉慶坊的李子,一篋長安哀家楞梨,一盤洛陽華林園的王母桃,最后一盤滿是青燦燦的銅錢,是高岳將最后的積蓄拿出來了。
“嗯,總算沒忘記莘若是你的座主。”薛瑤英長舒口氣,本來子亭覆試的消息傳出,她以為高岳會徹底完蛋,嚇得差點卷鋪蓋逃離長安,去鐘陵的道觀避風頭去。
還好,還好,這高逸崧有幾把刷子,居然化險為夷,狀頭地位穩如泰山。
而薛瑤英的話甫出,高岳的頭就頓在地板上,嗚嗚哭泣起來。
“三兄!”芝蕙最為關心,急忙拉住高岳的衣袖,不知他遭了什么苦楚。
薛瑤英抬起手,用拂塵柄敲敲身旁的銅爐,心里早已明白**分,“逸崧是擔心吏部選的事?”
“禮部試僥幸得了個甲第狀頭,但如滯留于吏部守選而不得官,以后再想買些鮮果來孝敬座主,又豈可得哉?”
“逸崧的意思,是想參加書判拔萃和博學鴻詞?”
“請煉師指教。”
薛瑤英嘆口氣,說“我唐自喪亂以來,政局板蕩,吏部選前些年到了三年一選的地步,也就這兩載維系一年一選,以后的日子還不知曉,逸崧你確實等待不起啊!可過去一年內,本煉師是清楚的,你大部分的精力都投入于雜文詩賦里,判文尚未精純。故而參加書判拔萃,時機并不成熟。逸崧,寫幾個字來于我瞧瞧。”
高岳便在片紙箋上手寫兩句,隔著簾子遞給了薛。
“哎呀呀,以前是不堪入目,現在是不堪卒睹,還算有些長進——但書判拔萃,顧名思義,書法和判文都要一等一,你修為還不夠呢。”薛瑤英看著高岳的字,驚訝地說到。
“多謝煉師評點。”高岳的笑容漸漸渙散,“那博學鴻詞......”
“更不要想!”
“是是是。”
就在高岳垂頭喪氣時,薛瑤英笑起來,“不過逸崧謬矣,除去博學鴻詞和書判拔萃,還有條路走,那便是‘平判入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