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韶還不知道父親為她能嫁出去而歡呼雀躍,正在擺著剪刀,手持針線,準備幫高岳縫制官服。
月牙凳上旁觀的云和搖搖頭,說阿姊你太激動,這衣服要求的是“合體”,你光顧著拿竹笥,高三那傻瓜也稀里糊涂的,尺寸都沒有測量。
這話說的云韶頓時臉兒漲紅,連說自己糊涂。
但那邊云和湊過來卻是滿臉壞笑,說方才我說錯:阿姊你可真的是聰慧,是否有意如此的,這樣不就又有機會去找高三了?
“哪有!”
“那好,便叫我閣中的女婢阿沅去好了。”
“霂娘!這可是圣主賜予三郎的命官服,哪能叫區區個女婢去做這事,明日還是我親自去一趟。”云韶義正詞嚴。
就在二姊妹嘻嘻哈哈時,五架房內,高岳坐在正堂屏風下,其余棚友生徒都環坐其四周,高岳抬起衣袖,正在布置“韜奮棚”其后的諸般事宜。
因他現在已平判入高等,并得圣主敕書,授集賢院正字的官職,此后就是位名副其實的唐朝“公務員”、大明宮社會人,曲江會后就要去視事:韜奮棚上下既為棚頭感到高興,又害怕他走后群龍無首,該棚即將風流云散。
于是高岳走前,要有個交待。
劉德室、衛次公、黃順、顧秀正準備孟冬開始的博學鴻詞,而解善集因家中有事,馬上要歸家守選,待到今年秋季后再回來,準備書判拔萃科目選。
高岳便將棚頭的職務讓給衛次公,并稱從周大才,我棚交給你便放心。
“必將竭盡駑鈍,不負諸位棚友之望。”衛次公慷慨接下,并對各位棚友行禮道。
而劉德室和黃順的職務依舊不變,至于原本屬衛次公的棚官,則交給李桀,高岳還對李桀說你有個新的職責,那就是經常與國子監學館保持聯系,經常自那里妙選些品學兼優的苗子入棚,保障韜奮棚的名聲。
李桀急忙說敢不從命。
交代完后,劉德室內心有所困惑,就對高岳和眾人說道:“逸崧,你馬上入集賢院,這五架房原本的約定,也將隨著我等的及第而結束。接下來韜奮棚的僦資(租金)要錢,食本、筆墨、紙張、衣服都要錢,愚兄也知道你古道熱腸絕不會袖手旁觀,可你俸料錢一月才六貫,棚倉也空空如也,該怎么把我棚給維系下去啊!”
劉德室雖然平日迂腐,但這話說得倒是在理,眾人也帶著沉重的心事點頭。
可高岳卻胸有成竹,“放心,我們在少陵原結棚立約,都是守望相助的兄弟,現在我高三先一步登科釋褐而已,不會對各位不聞不問的,我有一策,還望各位靜聽。”
次日一大早,官街鼓剛剛響畢,高岳就和劉德室、衛次公一起,離開升道坊,向勝業寺走去。
他們走后大約半個時辰,從院門里走出來的宋雙文,就發覺對面樹蔭下,有個漂亮可愛的小娘子正伏在樹干后,露出半面,暗中窺探著,這不是崔仆射家的嗎?
五架房的內院屋檐下,雙文招呼云韶坐下,并告訴她高郎君有要事去了勝業寺,約莫要到午后才能返歸。
“嗯,那我在這里等他。”云韶說到,接著帶著驕傲的情緒,扶著她身旁的那個竹笥。
忙碌著的雙文看看,便笑著問小娘子說,這里面可不是高郎君的青衫嗎?
云韶點點頭,說當然是,逸崧馬上就是集賢院正字,得趕快將他的時服給做出來,但忘記測尺寸,今天來便是為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