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郎君的尺寸啊?小婦這里倒是......”結果雙文還沒把話說完(因這一年來韜奮棚上下的四季衣衫都是她負責打理的,高岳的尺寸她當然清楚),云韶就會意,急忙擺手說,“這可是九品集賢正字的官服,馬虎不得,所以,所以還是親自測量為好。”
雙文笑笑,當然明白這小兒女的心思,看云韶嬌憨,便有意想要逗弄逗弄她,就低聲問,“小娘子,可知這尺寸如何量呢?”
果然云韶立刻一臉驚慌的表情,光顧著找借口跑出來找逸崧,卻不清楚如何裁量衣服,要是露怯,還不得讓未來夫君給笑話?
其實她根本不太會這些,先前送給高岳的冬衣,因是長袍,大致對下人說出高岳身長即可。
“請,請雙文有以教我......”
這時,鳴珂曲寫經坊前,吳彩鸞還是梳著那墜馬髻,熱情洋溢地自房間里走出,奔下臺階,清脆地喊道“逸崧你來啦!”
“煉師別來無恙。”高岳立在寫經坊前,也很熱情。
其他經生,包括勝業寺的僧侶和坊間的鄰居們都簇擁出來,高興不得了,都來看“咱們勝業坊出來的高二頭”。
“這是我的同年,衛從周和劉芳齋。”高岳急忙向吳彩鸞介紹說。
吳彩鸞連連問好,接著就跟在高岳的身后,時不時低身替高岳扯下微皺的衣衫,走入到寫經坊內。
高岳一走進去,就發覺原本自己的抄經臺,包括坐的杌子,都被彩繩給圈住了,還懸著個牓子,上面清清楚楚寫著“大歷十三年京兆府國子監解頭.狀頭高岳曾抄經處”,還蓋著吳彩鸞的虎形鈐印。
“煉師,這......”高岳有點尷尬,心想這不太好吧?
結果到了院子那棵大樹下,高岳發覺自己曾經臨習過的地方,居然還立著個呲牙咧嘴的小石像,腦袋上也蓋著個虎形鈐印,忙問吳彩鸞這是誰?
“逸崧你眼神不好了,這可不就是你的模樣嗎!”吳彩鸞和一幫經生,湊到高岳面前,眨巴眼睛說道。
“吳彩鸞啊吳彩鸞,你把我的石像擺在這,怎么有點遺臭萬年的感覺呢?”高岳在心中抱怨道,但又不好說出來,畢竟是彩鸞煉師一片心意。
院子角的石池更不消說,上面也豎著個假山石,刻著“高二頭洗墨處。”
待到推開小抱廈的門后,高岳頓時捂住眼睛,只見入門處排著個供案,上面列著三個空心雞卵殼,都敲破了個口,插著個長勺,殼上用小楷寫著:
“高二頭食雞卵處。”
高岳的拳頭握緊,發出憤怒的骨節聲,吳彩鸞還靠在他旁邊,連說如何如何逸崧,回到寫經坊來,是不是有如歸家的溫暖感覺?
要不是彩鸞是女的,高岳怕是直接就要用拳頭向她臉上招呼了。
最后高岳閉上眼睛,反復默念:
“算了吧,殺人償命。
算了吧,殺人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