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適回頭看看女兒,雖然平日里酷好胡風男裝,但一旦穿戴起來,也算是個亭亭玉立雪膚香肌的好女郎,又看到她手中所持的書卷,不由得緊鎖眉頭,說了句“倒不知道那個人是否有點用,能不能幫幫我。”
懷貞坊茅舍草堂上,桂子“嗬嗬”兩聲,帶著巨大的鼻音,從被褥上猛地起來了,接著摸著零散的發髻,還帶著宿醉,看著院子里的高岳,覺得他時而為一時而分為兩個殘影,而芝蕙則在旁邊鍘草,喂著咩咩叫的小羊。
桂子唔得聲,掀開自己的裙衫,發覺居然沒有被高郎君“幸”過的痕跡,不由得抱怨說,自己這么貌美如花,這高郎君居然就讓自己一個人躺在草堂上,真的是暴殄天物。
正在此時,小海池的蕭乂果然登門造訪,和芝蕙說得絲毫不差。
主賓寒暄后,對坐于草堂之上,芝蕙和桂子即刻避讓在廊下。這次蕭乂也不客套,開門見山,“逸崧先前折桂及第,而今又登高科為集賢正字,正是羨煞愚兄。現在有項不菲的潤筆,特意找到逸崧,不知可有意否?”
“不知潤筆幾何?”
“哈哈,逸崧果然大坦率,潤筆足有三百貫。”
高岳暗思這位絕對是無事不登三寶殿的,七成可能是薛瑤英那家伙攛掇來的,把自己當茅廬里的諸葛亮了,便也直爽地說到“三百貫可是讓人眼熱,還請靜之兄明示。”
蕭乂笑笑,搖動白羽扇,“逸崧是平判入等的,便先煩請作道判文。問——有甲,家貲億萬,先與一婢生長子乙,已立遺書,要在百年后讓家貲于乙,后兵亂動蕩,乙母失其所在陷沒不聞,后甲又娶女丙,生子為丁,母子并榮,丙死后,甲有意讓家貲于丁,乙不服,請判。”
聽完這道判問后,高岳在心中冷笑兩下,我現在明白蕭乂這個豪商,投的資是在誰的身上了?既然蕭乂把話說得如此明白,想必他也沒有隱瞞的意思。
高岳便振振衣袖,拍拍膝蓋,若有所思,而后站起身子,在蕭乂企盼的眼光里順著草堂來回踱了數番,長嘆口氣,看看門扉外的晴空,最后對蕭乂反問說,“不知道靜之兄想讓乙勝,還是丁勝?”
“這......”蕭乂眼珠轉轉,倒來套我的話了,“若是想讓乙勝,該如何判。”
高岳便重新坐下來,提筆在麻紙上寫道:
“立嫡以長不以賢,立子以貴不以長。”
蕭乂一看這句話,便知道這個案件是個僵局——若“立嫡以長不以賢”的話,那么乙毫無疑問應該繼承家產;可后面還有句“立子以貴不以長”,意思就是還得看母親的出身,而乙的母親地位明顯又比不上丁,丁又是繼承家產的不二之人。可見高岳這句話根本沒給自己答案,便埋怨說:“逸崧你這判文字數似乎根本沒有達標啊!”
“多了全是廢話,這案的判關鍵只在于......”高岳接著,在麻紙的中央,寫了個斗大的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