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奏官點頭,崔寧頓時覺得一陣目眩,往后踉蹌數步,“節帥,節帥!”四周的軍將急忙將他給扶住,崔寧是又痛心又惱火,自己就這么個掌上明珠,女婿居然不拜見岳丈就把她給拱了。
“節帥勿怪,這里有小娘子的信,里面有是非曲直。”那奏官便將云韶的信奉上。
中堂上崔寧將信箋展開,在信中云韶詳細說了自己夫君的苦衷,“原來是為了拒尚唐安郡主的,才搶先娶了阿成禮的,夫君你這不能怪責我們的嬌婿。”旁邊的柳氏也注目來看,看明白后就急忙勸慰丈夫。
崔寧點點頭,嗯了兩聲,語氣明顯松動,對妻子說“信里阿霓提到,這高三還真是可憐呢,二人婚后就住在懷貞坊那種地方,馬上讓京中進奏院撥二百貫錢去,充當阿霓的嫁妝,月堂也給他倆去住——我女婿女兒豈能讓人看低?”
柳氏莞爾,指著信箋末處阿霓的筆跡,說“夫君你看信也得看全些。”
崔寧這次向那里看去,原來云韶明明白白寫著,“草堂有樂,不思月堂,父母勿念。”
“唔唔唔!”看到女兒的話,崔寧又暴躁起來,拽著大胡子,心疼地對柳氏說:“草堂有樂,草堂有樂......這小畜生還不知道對我阿霓如何放肆的呢!”
柳氏便繼續讓夫君放寬心,女兒鐘意不就是最好的嗎?接著夫妻倆又竊竊私語,開始關心起女婿的前程來,柳氏當然歡喜女婿,不但高中狀頭還起家為集賢院正字,“可比夫君你強多了。”
“強什么,區區九品青衫官,并且還拒了出降的郡主。坐紫宸殿的那位我是了解的,心胸也不甚寬廣,以后高三在京城里怕是要受委屈,連累我兒阿霓——這樣,叫進奏院備下禮物,把高三聘到西川幕府里來,我一個月支給他數十貫的俸祿,不比在京的集賢院強上千倍萬倍?”
“哎,夫君。女婿有女婿的想法,你不要強行為之......”
“這怎么能叫強行為之呢?現在阿霓嫁人,女婿又是狀頭,而如今西川幕府內真的缺少文士,女婿依舊是規規矩矩敕授的正字,我送辟書去上都,讓他來幕府為參事,只要女婿和阿霓回到西川來,還不是我的天下?女婿只要二三考(唐朝官員每年都要考核,正常六品官任期是四考,也就是四年后考慮遷轉或罷秩守選,而在幕府任職遷轉的速度則要快得多),我便立即奏授他CD縣縣尉的官職。”
柳氏聽到丈夫的話后也頻頻點頭:崔寧所鎮守的劍南西川地,方鎮所在就是CD城,因昔日玄宗曾避難于此,故而在肅宗時代升格為府,下轄十縣,其中有兩個次赤縣,即CD縣和華陽縣,崔寧許諾要將女婿擢升為次赤縣的縣尉,可以說正是中唐藩鎮幕府權力膨脹的表現——不但可以用“辟署”名義招攬人才,而且可“不次擢拔”,讓受辟之人迅速升遷。
夫妻倆合計好后,崔寧便當即喚來名書手,口述了份“辟書”,然后便問妻子,“你說幣馬(聘請高岳來幕府的禮金)多少為合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