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岳一聽,就覺得很不對勁。
虢州距離長安城并不算近,并且官莊里的豬拱了百姓莊稼這種事,盧杞堂堂刺史,身為地方上的大員,完全有權力自行處斷,就算要讓御史臺動手,正員的監察御史不去,為什么要特意派我和陸贄兩名小小的里行去呢?
另外盧杞這個名字......此事必有蹊蹺,但卻不可放過,高岳心中開始明白,這就是新皇李適在給予我和陸贄試煉。
至于這樁小小的案件背后會牽扯到什么,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果然,竇參講完案情后,就表情嚴肅地對高岳、陸贄說到:
“二位,御史出使,不能動山岳、震州縣,為不稱職,這句話可記好了!”
聽著竇參這話,高岳望望自己滿身的補丁,又瞧瞧旁邊娃娃臉的陸贄,心中有些好笑,就靠我倆這里行員外,也想“動山岳、震州縣”?
但中丞發令如山,高岳和陸贄幾乎沒有任何耽擱,在領取過文牒后,立刻乘馬匆匆出了皇城,由通化門而出,又過長樂坡下行十五里,來到長安城東最大的驛站灞橋,在此食中飯。
“高郎君!”一入驛站正廳,就有名驛吏走過來,熱情地對高岳打招呼。
高岳一瞧這位,這不是曾經他送別楊炎時,灞橋驛的驛吏崔清崔十八嗎?便急忙和陸贄同時起身,向崔清問好,“十八兄,別來無恙啊。”
崔清連連回禮,高岳便又問“此處的驛長呂華呢?”
聽到這話,崔清嘆口氣,言語里意思是呂華先前突然得到擢升,不在這里做了,可他還留在此處,此外崔清還向高岳、陸贄訴苦:“我唐的驛站可是個苦差,現在整個灞橋鎮、轉運院來來往往的全是過客,各個都手持符牒來要吃要喝,還要索取騾馬,是朝廷頒發的還好,有的則是拿方鎮節度使的,有的拿各州刺史的,根本不成體統。唉,大部分符牒根本兌現不了,真的是慘淡經營。”
說著崔清便給二位端上食盤菜肴來,又訴了句苦,“就在前數日,淮西西平郡王被逐出方鎮,單騎跑到灞橋驛來,強橫地向我索取了十多匹馬,然后才去了京城的客省,說要去面見陛下。”
高岳聽后,知道崔清一介忠厚人,經營這個驛站真的不容易,便準備寬慰他兩句,誰想這時驛站門外吵吵嚷嚷:一個趾高氣揚穿著朱紫衣衫的中貴人,下了馬后在許許多多的隨從簇擁下,吆五喝六地闖入驛廳,尖聲喊到:“我是內侍省敕使邵光超,奉大家的令,要去淮西給李希烈賜旌節,驛長速速來迎,吃飽我們還要趕去藍田驛。”
崔清只能哭喪著臉迎上去。
這下,坐在驛廳角落里用膳的高岳和陸贄,這兩位御史臺小里行瞬間找到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