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月亮升上來后好久,東廳那邊還是靜悄悄的,云和又感到奇怪,胡思亂想番后才睡去。
接下來兩三日,日子過得很平淡,姊夫每日早晚各要坐衙一次,他要忙的事太多,不過官舍內并不寂寞——那個郭再貞的妻子碎金,蔡逢元的妻子住住,還有劉德室的女人雙文,經常會來,阿姊就很熱情地招待大家,有時候大伙兒玩藏鉤、斗百草或博戲,有時候就和竟兒一起玩耍。
云和的母親盧氏,有時候也會出來與這群女子一道娛樂,可盧氏動不動就會對阿姊感慨,你家逸崧太節儉了,這官舍里就十多間房屋,哪里有個興元少尹的氣派呢?還有阿霓你還親自整治苗圃,哪里又有個縣君夫人的氣度?
這話聽得云和都尷尬。
最初,云和與她們還有點疏離感,可很快就通過打雙陸熟稔起來——云和的雙陸技術可不是蓋的,當年連薛瑤英都是她手下敗將,很快就得了個“雙陸敕頭”的諢號,別人一用這外號打趣時,云和還有點得意。
不過這群女子包括云韶在內,都是已婚之婦了,所以談閑時不免要涉及些閨房里的私密事,只有云和一人會臉紅,悄悄避在旁側,是聽不是不聽也不是。
第四日快黃昏時,云和在廊下,和竟兒一道玩“谷板”。
因芝蕙又騎著驢兒,看興元府周邊的田莊去了,云韶便親手去整理高岳的書齋了。
院子里蟬聲綿綿,棨寶拖著尾巴,躺在陰涼地休息著,時不時搖動下耳朵,呼嚕兩聲。
“姨,小人,小人。”竟兒連著嚷嚷。
“竟兒莫急,在姨這里呢。”云和笑瞇瞇地,用纖細的手指,把裙擺邊一個木刻染色的小人遞到竟兒的小手里。
竟兒很開心,就把那小人擱在谷板當間。
所謂的谷板,實則就是用幾塊小板,上面敷上泥土,澆灌些水,種些粟苗,這樣看起來就像是一塊塊微型的農田,然后再用木頭蓋起些小小農舍、屋堂,再把木頭刻的動物或小人擺在其間,既有景觀性,也有種植的趣味性,特別適合女子和小兒玩耍。
“竟兒啊,這是誰啊?”云和開玩笑地,指著谷板屋堂里的男性小木偶問到。
“這是竟兒我。”
云和又問,那這三個女木偶呢?
“我的三個內人。”
“噗!”云和用紈扇遮住臉,差點沒笑出聲來,“你這是和阿父學的,還是和你阿母學的?男人怎么能有三個妻子呢?按照大唐律,是要坐罪的哦。”
“可是阿父軍府院里的幾個小姊妹,都說將來要嫁給竟兒的。”竟兒很認真很苦惱地說到,接著指著女木偶說這是誰,這是誰,這又是誰,說完后嘴巴一撇,眼淚就夾不住了,“哇,竟兒要是被抓去長流了,阿X、阿X和阿X誰來照顧她們啊!”
這下云和慌了神,怎么說著說著,把竟兒給弄哭起來了。
這時腳步聲響起,云韶臉色有點發白,從書齋里走出來,來到云和背后,連喊霂娘霂娘,你快來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