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延賞一個驚喜,在這個瞬間覺得自己莫不是還有戲,便急忙轉過來。
孰料皇帝說了句:“張公年老,朕正值壯年,太子尚年輕——不必懼怕有禍,可安心。”
張延賞口老血差點沒噴出來。
李適這句話很惡毒,也很有壓制力:你離間朕父子關系,莫說朕隨時可以殺你,太子將來繼位你若還活著,也定然沒什么好下場,所以你既已年老,那就請快點去世,不要再想什么幺蛾子,省得活得長,反倒最終身敗名裂,連累家族。
出紫宸殿后,張延賞頭昏昏沉沉,頂著秋日里依舊熱晃晃的太陽,慢吞吞走回到中書門下政事堂里去。
日暮時分,右銀臺門翰林學士院,鈴鐺聲響起,接著鄭絪的臉色慘然,因為他手里有份皇帝要求他批答的奏疏。
此正是他岳父張延賞“乞骸骨”的奏疏。
“圣主已可了。”門前,遞送奏狀來的中官,悄悄提醒鄭絪說。
“臣,臣,自當會盡心批答,不負圣主眷顧。”接過奏疏的那刻,鄭絪喉頭滾動,痛苦萬分地說道......
隨即三日內,李泌和賈耽都得到白麻宣下,火速入京履職。
皇帝迫不及待地在小延英殿開了牓子,宣召李泌、賈耽、陸贄、劉從一等數位宰相。
“蕃賊大舉圍攻華亭。”皇帝開門見山,“朕得知,華亭城小,守軍為鳳翔軍將方仙鶴以下兩千射士,外加周圍營田民千余。可華亭不可失,若失隴州、鳳翔與涇原間通道即會被切斷,眾卿有何良謀,速速奏來。”
“高岳現在何處?”李泌率先問到。
“前數日已出京師,朕要他暫且不用回興元府,徑自趕赴鳳翔府,同時發牒蓋印,讓興元監軍使西門粲、都兵馬使高固把定武軍給拉出來,北上至鳳翔,再由高岳統一節制,救援華亭。”
“如此甚好,然則定武軍在鳳州筑城,出陳倉道至鳳翔,日夜兼程的話,也須得七八日。臣恐屆時華亭不守,請陛下火速派一中貴人,現在即趕赴鳳翔府為義寧軍監軍使,協助高岳統一號令,急救華亭。”李泌便建議道。
“霍忠唐如何?”
李泌否決:“霍忠唐雖掌陛下內庫,然則由外人看來,不過家奴耳。須得大明宮內一有手腕、清素強干的中貴人為之。”
“便遣俱文珍去。”皇帝很快拍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