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此事也是司空見慣。
黨羌搶不到外人的,就會內部互相殘殺酬賽,自動削減多余的人口,保證種落延續下去,這是武德豐沛的表現。
高崇文是個八成純的武人,但因先前多在京師里呆著,見過稀奇古怪的事多了,他先是看著城壕里漂著的老人尸體,致命傷雖在腹中,可渾身被胡亂砍了許多刀,足見殺人者手勁稚嫩,沒有經驗。
一袋青鹽可是值得不少錢,也隨著尸體被扔在壕里。
再看看傷口的模樣,高崇文皺著眉頭,便望著城壕邊的胡楊樹下,老人的單峰駝還好好地蹲在那里,眨巴著長長睫毛的眼睛,時不時哼唧兩下,伸出嘴啃啃樹干。
從那胡楊樹,直到城壕邊,有很明顯的拖曳痕跡,看起來是兇手拖著尸體,然后再推入壕中的。
最后高崇文想了想,同意了駱元光的說法,“應該是黨羌部族間酬賽所致。”
接著他下令,把尸體給撈起來,放在衙署內等人認領,沒有親屬的話便給他個棺槨下葬好了。
隨后在軍府中堂內,高崇文冷著臉,將敬奉和敬仰喚來:“本節帥把奚刀給你倆,是叫你倆此后侍衛左右的,不是叫你倆去殺人試刀的!”
兩個孩子伏在地上,一言不發,只是流淚叩首。
“以你倆為身旁的執衣,看來是不行了,不過你倆年紀小,父母都不在,趕出鹽州城少不得要死,你倆入營中軍器監幫工去吧!”高崇文怒不可遏,但處置上還是留下一線。
正當敬奉敬仰兩兄弟退下時,兩名要籍官急匆匆地趕入進來,對高崇文說:“節下,黨羌出事了!拓跋守寂在歸平夏長澤城時被人伏擊了!”
“?”高崇文的臉上不曉得該是什么表情。
“拓跋守寂中了四箭,身負重傷,被子弟們拼死搶出,返回夏州去了。”
“速速將此事寫成邸報,送到京師里。”高崇文說到。
接下來一月內,整個慶州、宥州、夏州,及渭北四州頓時炸開了鍋,很快襲擊拓跋守寂的行為,渭北六府黨項里的司氏首領司乞埋站出來,表示對此負責,并聲稱自己才應該是天柱軍節度使的合適人選。
司乞埋一站出來,拓跋守寂便因箭傷過重而一命嗚呼,其子拓跋朝暉大怒,點起諸平夏羌落,在白于山前后,和渭北羌落展開廝殺混戰。
很快,慶州、涇州,以至河東石州的黨項蕃落都陸續被卷入,在朝廷剛剛劃出的“宥州保護區”內輪番酬賽。
高崇文的邸報傳到京師大明宮不久,三受降城和河東、夏綏銀的奏章里關于羌亂的消息,也如雪片般飛至。
“黨羌各蕃互相攻殺劫奪于道,多有滅人種落之事,這讓朕如何是好啊!”紫宸殿內,面對心照不宣的宰執,皇帝李適滿臉寫著憂(xing)愁(fen),如此吁嘆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