矛盾先在銀臺門爆發,翰林學士陸贄、衛次公哭拜在皇帝面前,稱李吉甫的奏疏是要絕天下士子晉身之路。
皇帝還沒安慰完畢,另外的學士于公異、吳通玄、吳通微等,則在皇帝面前陳述,翰林院也該講究“家承”,豈能讓那些野狐子混入?
雙方是唇槍舌劍,各不相能。
很快,宰執層面也爆發互相的攻訐,李泌居中苦苦調停,也無濟于事。
皇帝特意下詔詢問禮部侍郎高郢,而高郢回的奏章,完全不置可否。
倒不是高郢性格如此,而是這種劃時代的變革,讓主持禮部試的他完全懵了。
倒是宣平坊的高岳不慌不忙,他很快就給皇帝遞交奏疏,稱萬事都避不過個“實驗”,請給臣三年時間,在鳳翔、興元興學政,三年后請陛下按照臣之所奏,小試一次,也權當是與李博士的一個賭約。
另外,高岳在奏疏里也狠狠回敬了李吉甫,他揶揄說,不知傅說出身于什么甲門,姜尚又傳承什么家學?進士科全為天子選人而設,如世家子弟有名望,不是可一并來應試?為此,高岳還舉了已遠行西蜀的鄭絪為例,稱其雖出身滎陽鄭氏,不也一樣通過春闈及第,為天子詞臣,李吉甫深恨進士科,豈非本末倒置。
所以皇帝居中發言,那便依高岳的奏請,三年后再行,以觀成效。
當高岳行走于前金吾仗院,現皇都巡城司內監仗院邊側的道路,準備回宅第時,背后有熟悉的聲音叫住了他。
回頭一看,正是臉色鐵青的戶部侍郎、御史中丞兼戶部使竇參。
竇參望著他,臉上的肌肉和胡須都在顫抖,“高三心腸何太歹毒,以我族子竇申為鴻臚少卿,出使西吉會盟,如今吉兇不知!”
高岳很平淡地說,我在吏部侍郎任上,不過替天子銓選的,竇申和袁同直都是前隴右副元帥馬燧征辟為使節的,我何辜之有?
還沒等竇參氣到緩過神來,高岳又說,不過據邊地的情報,喜鵲應該是被拘禁起來了。
竇參喘著氣,眼神滿是無主。
高岳就很沉緩地給他提出個建議,不妨平定黨項后,我就建議圣主出兵光復秦州,然后逼迫西蕃議和,將喜鵲還到竇中丞的手里可好?竇中丞,你我仇讎相同,理應攜手才對。
“你!”
可還沒等竇參說什么,高岳便揚長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