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他就讓劉德室手書一封,火速沿驛路發給鄂岳都團練使李兼,詢問此事的來龍去脈。
“阿師,現在鄂州到宣州地界的江面滿是賊徒,殺人越貨,非常危險,這鐘陵你暫時不能回去了!”接著,他派人火速通知正在收拾行裝的吳彩鸞。
半月后,李兼的回信送至,里面稱不但你興元府的船只被劫,人被殺,我鄂州和岳州的船只也是一樣,山南東道和荊南的船只也是如此,這年劫**陡然酷烈起來,整個鄂州到宣州的水道,全被他們禍害了。
這時候高岳才知道,連接西南和東南的航道“長江”,已被淮西涌出來的劫**們給徹底切斷了。
昔日每年春夏時分,東北風一起,便是人們說的潮信,那時候興元、蜀地船只,沿長江至宣歙再入江南西道,或在岳陽進湖南,有的甚至遠航到潤州京口再往東南諸城邑而去,進行草藥、木材、絲綢、鹽米、魚、茶酒等諸般回易,而江南、江東的大船也會揚帆西進入蜀,其間官商民三面,產生的利潤數以百萬貫計,沿江無數州縣都在其中得利。
而高岳當初那么辛苦,鑿碎漢水在鄖州航道上的險灘礁石,目的就是要做漢水和長江間的“支線貿易”,在這筆龐大的財富里分一杯羹。
效果也非常明顯,興元府及東面的洋州、金州,直至襄陽,各地靠水的草市碼頭都被帶動得繁盛起來,戶口和財賦滋生得很快。
可現在,可恨入骨的劫**,開始肆無忌憚地切斷這段生命線。
據李兼信里說,這幫賊人不但劫殺江面往來的貨船,還公然上岸搶劫蘄州、黃州、鄂州和舒州的草市閭閻,囂張無比,可李兼點起兵馬和戰船前去捕拿時,這群賊人就把船只藏在江岸邊的溪谷山洞里,然后瞬間就把劫來的財貨銷贓,人就往北疾走,消散在淮西以南的大澤荒野當中,李兼到蘄州,問當地土人,各個茫然無知,毫無線索。
“把張熙喊來。”高岳憤憤地將書信擲在案頭。
不久張熙就來到軍府堂中,他本是韓滉的麾下射生將,是土生土長的潤州人,擅長射弩,后來以客將身份來興元府,現在也在此安家,不再回去。
因張熙熟悉長江的內情,高岳便喊他來問策。
“大尹,這幫人我是曉得的,既為山棚又為**。潮信時他們駕船四出,攻劫東南各郡商隊,朝廷來圍剿的話,他們便舍船登山,有時搞茶來賣,有時就在山野里耕田自持,互相結棚,成團成群,游離在王法和鄉里之外。”
“那以前這群人為何沒這么大聲勢呢?”
張熙嘆口氣,“韓晉公節鎮京口時,鎮海軍光精銳牙兵便有萬人,各個重甲勁弩,而采石等地又有強大鎮兵和船隊把守,各州還有八百到一千不等的團結子弟以備緩急,韓晉公在石頭城增設江邊烽堠,一旦有事,烽火直傳千里外,戰船須臾發至,故而淮南道、河南道和淮西等地的山棚和**,哪敢輕舉妄動?各個怕韓晉公怕得要死,無不束手,又被晉公借機招安了不少,所以晉公在世時,船只無論是入淮水、汴水,還是沿大江往西去,都是高枕無憂的。可晉公一死......”
說起韓滉,高岳的眼眶也微紅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