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論莽熱望著己方莫名其妙潰敗的右翼,還沒回過神來:
這些騎兵都是久經沙場的精銳,可方才被東蠻兵示弱,中了唐家的誘敵深入之計,這不算可怕,可怕的是唐兵的弓手們射出了什么?是雷火電光,還是毒霧?只見火光陣陣炸裂,接著煙霧涌起,右翼的騎兵們不是落馬,就是人馬衣甲上燃著煙火,漫卷大地,狼狽敗退了。
“大論,可以留下殿后兵馬了。”這時望著左右翼的戰況,馬定德提議說。
意思即是木瓜嶺沒辦法守衛了,您得盡快退守登臺城和三阜城去。
論莽熱還待猶豫,馬定德便說:“如果我軍在木瓜嶺輸得干凈,那么整個巂州便會被南詔趁機吞沒。”
這句話提醒了論莽熱,他頓時翻身上馬,說了句“退。”
就在西蕃軍銅鉦們哐哐哐大聲敲起來時,唐軍定武軍騎兵已率先在自家的左翼上,掩襲到了被神雷火箭打潰的蕃騎們。
不,說得更直接些,大部分蕃騎已經沒命奔逃,紛紛遁往木瓜嶺處,沒能脫逃的是其中一部分后衛的蕃騎,和絕大部分追隨而來的庸們。
烈烈風中,明懷義一手拉著韁繩,一手不斷招呼著:他二位兄弟伴侍左右,各騎一匹回紇駿馬,引弓馳射,將原野上奪命狂奔的蕃騎一一射殪。
定武軍所有陷騎營的騎兵,都是黨項城傍出身,包括明懷義在內,沖鋒的時候各個不戴頭盔,披頭散發,馬頭則插著白旄,面目猙獰,臂拉強弓,甲懸鐵锏或銅殳,無論是突陣,還是追擊格殺都最為兇悍。
在明懷義的眼前,一名身披虎皮的西蕃籠官,大概是逃不動,也可能是恥于再背對著敵人,干脆將戰馬撥轉回來,怒目圓睜,握緊馬槊,對著自己反撲過來。
明懷義立刻掣出沉重的鑌鐵四棱锏,在狂奔當中,對著那位飛擲出去。
砰聲,那西蕃籠官的頭面被鐵锏擊中,沉悶聲里顱骨盡碎,口鼻都凹陷起來,手里的馬槊脫手,貼著明懷義的側邊飛落,自己則仰面,帶著飛揚起來的腦漿和血水跌落在地上。
緊隨其后的,是米原等統率的其他兩營騎兵,奉義軍的騎兵更在其后,這群騎兵列隊疏散,奔逐如電,頭戴圓盔,身旁兩當甲,手中握著長槊,對著步行哀叫著的庸們,在追上時,將長槊往前輕輕一捅,那些庸們的脖頸、后背頓時被貫穿了,接著倒斃在冰冷的地上。
如果捅得過深,長槊不及抽回也無事,興元騎兵的馬槊鋒刃的兩側各有一個小勾刃,這時只要騎兵再往后一拉,馬槊就能割斷切削庸們的脖子或臉腮,重新讓騎兵們握穩,再去獵殺下個目標......
伴隨沖出來的兩千庸們,逃上木瓜嶺的還沒三分之一,另外有三分之一橫尸荒野,最后三分之一則喪卻了抵抗逃跑的勇氣,跪在地上,乞求唐兵饒命。
而這時木瓜嶺的陣壘當中,論莽熱、論乞髯、悉諾律等西蕃大將,都開始拉著主力隊伍,往山嶺的南麓脫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