宰相李泌和賈耽,以及太常卿鮑防對此的態度,是可以仿造長武師變后利用在京蕃客重組神策軍的例子,擇選俘虜里精壯男子為兵,其他的既已知天威,加上首惡馬上即要伏誅,便可赦免,選擇鄰靠的涇、原、寧、靈、鹽各州安置。
皇帝不同意,他說黨項盤踞朔方、河曲之地多年,兇逆無常,屢次侵犯朝廷典章,劫掠過往商道,不同蕃落間還喜酬賽仇殺,數十年也無法教化禁止,朝廷如放任不管是不行的,可一旦加以管轄,黨項蕃落還會勾結西蕃入寇,總之朕認為黨項有罪,不宜赦免。
這會兒竇參想了想,手捧象笏上前,“圣主如若擔憂黨羌引西蕃犯界,可效張燕公(張說)昔日征伐朔方故事,遷徙他們離開朔方河曲,入內陸安置,施以王化教育,不出十年即可為我唐編戶齊民。”
皇帝在御座上欠欠身,但對竇參的提議也不同意,他說:“張燕公曾平朔方之亂,遷河曲殘留胡人五萬口,至中原潁、仙、許、豫等六州安置,是為‘六州胡’。然不出數年,內遷胡人多逃回北地,留下的也是打家劫舍,多為**、山棚。各地州郡無法管理,足見胡漢有別,哪里那么容易使其歸化,由是朝廷只能下詔重新把他們遷回朔方,如此空耗人力,并不可取。”
這下大家也不曉得該如何做,便互相望望,說不出來話。
倒是被特許參與問對的嶺南節度使杜佑,趁機站出來,便說:“臣于廣州府經營煞割之務,每年可為國家得利二十萬貫,然苦于當地人戶不足,請陛下恩準,將高岳于東山黨項蕃落里所虜之四萬男女,勻出一萬來,發給口糧長牒,至番禺城下為‘糖霜戶’,由此糖霜之利可至每年五六十萬貫。”
這話一出,眾人無不愕然。
杜佑雖然口中說這群羌人去當“糖霜戶”,可個中實際大家都明白,那即是要當官奴。
唐朝雖然保留了很長時間的奴隸制,但語境里的奴,大多還是“奴婢”,主要為權貴或富戶的家庭提供服務的,或為宮廷提供些特殊的貢品,如道州當地多有身高不足三尺的侏儒,唐政府便要求當地政府將其列為“土貢”,號為“矮奴”,入宮廷提供戲耍服務。
至于皇家的工場,也多有官奴在其中勞作,可如此大規模的把奴隸集中用于某種行業,還是極其罕見的。
戰爭里產生的俘虜或奴隸,通常是如何安排的呢?唐太宗征高麗時,俘虜的高麗奴是分賜給士兵的;有時候則賞賜給有功勛的大臣。
更何況在這個時代,不少有人道主義精神的官員,已開始呼吁解放奴婢了。
皇帝這是要開歷史倒車?
李泌率先反對,“羌人亦人也,也有骨肉親愛之情,奈何將其長流嶺南,配給作坊為苦役,于情于理不合,請陛下熟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