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而高岳不直接談這方面的話題,而是向皇帝索要權力:“征討臨洺期間,臣請暫領判三司的權力。”
畢竟出軍時,財務必須要整齊劃一。
聽到這話,皇帝在心中冷笑聲。
高岳將李適看作需要馴服的貍奴。
李適又何嘗不將高岳目為口是心非的魚虎?
兩人心中都暗搓搓,都認為自己是主人,對方是理應聽話的寵物。
“高郎之前曾說過,執政為論道決策之官,不應雜以庶務,然如今為何又求檢閱賬簿、核查錢谷的判三司之權?”皇帝半開玩笑半認真地奚落。
誰想高岳神色卻很認真:“臣岳既從陛下手中取得入閣衡樞的大權,且受詔載筆金鑾殿,判東學士院、內外樞密院事,主持征討元誼的大局,此一時彼一時,軍事、錢谷又豈能不過問——待到元誼伏誅后,臣自當將諸般包括判三司的權力交回來。”
“適才戲言耳,高郎無需在意。”皇帝明白,高岳絕非貪權的人(迫真)。
接著高岳便借勢而上,提出判度支裴延齡,先前在國庫內增設別庫,巧立名目,將國庫里的錢帛充當羨余,塞入陛下的內庫里,以娛圣意,可有此事?
“是有,不過這也不值得高郎大驚小怪,朕大盈瓊林兩庫,哪次沒有拿出大批錢財來周濟軍需?既有用途,又何必問其途徑,朕不宣索,地方不進奉,國庫也未必能豐盈,也未必能發揮效用,處處拿朕的內庫說事,朕心中不服!”果然,皇帝一聽到高岳的言語指向內庫,頓時有些炸毛。
李泌這樣,陸九這樣,朕不想高三你也這樣。
“陛下,大盈瓊林兩庫自然不可廢除,播遷奉天的教訓不可忘記!”
誰想到,高岳緊接著這句話,讓他渾身像通電般,顫栗個不休。
殿中,皇帝回頭看著高岳,眼中滿是被理解的激動,幾乎都要落淚。
不過高岳補充說,然則這兩庫聚財的名目,卻有點不行,請允許臣為陛下言之,加以革新。
這下皇帝放松了戒備,就許可高岳,“為朕道來。”
高岳便先提議,天下各道方鎮,實則分為四種,一種如魏博天雄軍、汴宋宣武軍這樣的,不管它們對中央態度如何,都不曾將賦稅上供,即所謂的“征賦所入,盡留贍軍,貫緡尺帛,不入王府”,不過它們也或多或少給朝廷減輕邊防壓力,如魏博、盧龍一直在防御北地蠻夷,而宣武也始終在保護漕運,故而朝廷收不上來錢,倒也不曾貼錢;還有第二種,那便是韋皋的劍南,和臣先前鎮守的興元鳳翔,雖然田土富庶,因邊防重要,所以一面要交納兩稅,一面也要留下大批錢財用于養軍;第三種,即東南、江淮的各鎮,又富庶,人戶數量又足,承擔養軍的壓力相對也小,向來是朝廷財賦的主要來源地;第四種,即河隴地新設的神策軍鎮,因新光復的免稅政策,所以它們是不可能給朝廷上供賦稅的,反倒要朝廷財政貼補。
然后高岳就說,針對四種方鎮不同模式,陛下的內庫也應設置不同的模式,爭取讓弄來的錢合情合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