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此李元平是萬分苦痛煎熬。
大概是她太執著于和死去夫君的感情,不愿意走出過去的陰影吧?
“平卿,你回來啦?”看到自己歸宅,湘靈很熱情地起身迎接。
可李元平看著湘靈,這妝容太濃太艷,哪里有云和的神韻在里面?
真正的云和,真正的云和,他永遠都記得,是坐在水波蕩漾的亭子中,隔著垂簾也能看到她如雪肌膚那葳蕤的光芒,清雅里透著股嬌媚,搖動著紈扇,陣陣傳來她身內那攝人心魄的芳香,雖不施粉黛,也有那種超凡脫俗的美!
于是李元平沒有聽到湘靈似的,徑直走到靠在墻壁的柜子,將個小小的檀木匣子給打開,鄭重取出里面的玉環,“這玉,好像從兩年前,就黯淡了光彩似的......”李元平頹然地自語道。
旁邊的湘靈噗嗤聲,忍不住嘲笑起來,“這小環,怎么看也像是給小猧子或小貍奴用的。”
這話,她想對李元平說很久了。
可李元平臉色漲紅,眼睛里滿是仇恨地瞪著她,嚇得湘靈往后退了兩步。
接著李元平便重重嘆口氣,將玉環收好,開始坐到書案前,提筆給興元府方向寫信。
這信,每次他都先讓仆人送到淮西外,再經商洛道,轉到漢中那邊去。
幾乎每隔旬日,他都要寫一封。
也不問云和到底收到沒,看到沒,李元平始終堅持著。
看到李元平落寞的背影,湘靈心中反倒涌起了憤恨和怒火,上前一手打翻了書案上的墨丸。
“大膽,你!”李元平勃然。
可轉眼,筆也被湘靈劈手奪下,落在地板上,被她的木屐幾下踏得粉碎,“這幾年來,你是魔怔了?天天給個喪夫的優婆夷寫這些文字,她不是我,我湘靈也不是她!”湘靈越罵越激動,淚水也淌下來。
“啊!”豈有此理,李元平尖叫起來,像只炸毛的小雞,張牙舞爪,就要掌摑湘靈。
可湘靈先甩來一巴掌,把李元平打得原地旋了兩圈,跌倒在書案上,這下碎筆、墨丸亂灑滿地。
“以后再敢寫,必殺汝!”湘靈不愧是湖南潭州出身的女兒,怒目圓睜,戟指李元平訓斥道。
李元平捂著被打腫的臉,又悲哀,又害怕,然后眼淚也涌出來,沒能壓抑住積壓的情緒,抱著湘靈的腿大哭起來,“若非真心愛慕,誰又甘愿做......嗚嗚嗚......”
數日后,平盧軍軍府所在的鄆州城,披著衰麻的李師古,拆開了來自淮西的密信,讀完后臉上也浮起了笑,“來人,傳本道的密令,去東都伊闕和陸渾的田莊處,叫訾家珍、門察兩位細密安排,要是朝廷真的敢起削平方鎮的想法,就讓那邊先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