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揚州城的鹽商,雖各個都家財巨億,腦滿腸肥,但卻一個都不肯助軍。”入夜后,顧秀對高岳談到。
“這群鹽商,這些年靠著虛估法,早賺得盆滿缽溢,其實他們還暗中交接淮西、宣武等鎮,暗中從事私鹽貿易。”高岳冷笑起來,“淮西能支撐這么多年,也有這層原因在里面。不過,他們的好景也長久不了,馬上我先出手,把淮西本土的那群狗頭蛤蟆似的商賈們給打垮掉,然后再來解決揚州的鹽商。”
“淮西商賈?”
“沒錯......”高岳講到這,忽然將手指掐住,好像在計算著什么,然后他笑起來,對顧秀說,“潮信已起,我預先安排的事宜,也該穩當了。”
高岳所言的無錯,此刻在興元、西川、襄陽、江陵、鄂岳、湖南,一場史無前例的大航運正如火如荼地開展著。
早前一個月,義寧軍兩個將、保大軍兩個將的兵馬,從鳳翔府沿陳倉道南下,于兵馬使扶余淮、范希朝的統領下,抵達漢中興元府。
隨即興元定武軍兩個將兵馬,及所有騎兵、車銃手、飛山五營炮,由蔡逢元、明懷義、郭再貞為主將,蘇浦、張熙等為副將,會齊扶余淮、范希朝的人馬,合計一萬五千,征集五百艘千斛船,浩浩蕩蕩沿著漢水出發,向襄陽城前進。
同時,韋皋命麾下大將張芬,領奉義軍兩個將的兵馬,也乘船入長江,過渝州三峽,開往荊南江陵。
當然興元自漢川水路而行的船只、兵馬,最痛苦的當屬明懷義,他身為黨項出身,本就不習水性,一路上只能躺在甲板上,忍受著波浪顛簸,眼睛里的船桅,居然都忽高忽低,至于吃食更不堪,是怎么從口中進去,怎么從口中出來。
終于,在一片歡呼聲里,船隊抵達了襄陽城漢陰驛處。
管船的宣歙人出身的張熙,則宣布全部士卒可在襄陽的大堤上休憩半日。
襄陽西面有漢陰,為漢水入城處;東面有白沙、三洲,為白水過城處;往南還有疏口,為襄水注入漢水處。可謂三川環繞,為了防備水害,襄陽歷任官長都會不遺余力構筑高大的堤壩,久而久之,堤壩除去防汛外,更兼有通行、商貿的功能,船只穿行其下,店肆羅列其上,十分便宜。
定武、義寧、保大的軍卒們,開始登上大堤“休憩”起來。
大堤的各色樹木后,店肆是應有盡有,賣吃食糕點的,賣衣服鞋帽的,還有許許多多的妖冶女子,胡漢皆有,立在那里眉目多情,招攬生意。
這便是襄陽一帶著名的“大堤宿”(商業圈,從襄陽沿漢水直到南面百余里外的宜城,大堤都是連綿不斷的),唐人關于其的詩作也是蔚為大觀:
“朝發襄陽來,暮至大堤宿,大堤諸女兒,花艷驚郎目。”
“南國多佳人,莫如大堤女,魂處自目成,色授開心許。”
“少年襄陽地,來住襄陽城。城中輕薄子,知妾解秦箏。”
就連向來質樸的孟浩然老夫子,也寫過“大堤行樂處,車馬相馳突......王孫挾珠彈,游女矜羅襪......”的側艷詩。
“嘔!”當明懷義被兩位兄弟架上大堤,幾位鶯鶯燕燕的妖姬剛準備來迎接這位將軍時,明懷義眼睛直接翻白,有氣無力地拖著腿,接著嘔吐出來的液體是飛流直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