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和布帛賞賜給了京城的神威軍,還有外鎮的神策軍,而軍卒們很快就拿到長安及周圍市集上去消費,這錢還是在京師內轉通,并未有出境的損失,長安的物價也愈發穩定起來,皇帝覺得積壓在心頭多日的陰云,須臾流散!
接著當皇帝聽說高岳用“楮幣便換”,不用攜帶大批銅錢、布帛,便可完成賦稅轉輸后,更是嘖嘖稱贊不已,特意將裴延齡喚來,說你們戶部不可以搞這個兌換的質庫,要多學習學習高郎在揚州的經驗嘛。
裴延齡只覺得臉皮好像被千萬根荊刺猛扎,只能訕笑不已,想要說也說不出個道理來。
于是皇帝看著他的眼神,不由得帶著點鄙夷和失望,接著就自顧自說起來:戶部不做,朕的大盈瓊林要做,可以讓霍忠唐把宮內織染和寶器送出去賣,再將各地官莊所得的實物土產運到京師來賣,兩下里就用類似高郎的楮幣來互兌,多么方便,朕以前怎么就沒想到過呢?
“雖然朕的詩作的比高郎要強很多,可高郎對錢的領悟,讓朕慚愧不如,謝謝劉晏,還能給我唐留下這么個青出于藍的生徒!”
“陛下果然聰明,臣愚見,冒死進言,既然用楮幣便換如此快捷,陛下不妨下令,在兌換時每一貫錢里抽取三十文為便換錢,這樣......”
就在裴延齡還以為皇帝會夸贊自己生財有術時,皇帝卻嘲笑他說:“你若在楮幣便換里抽錢,那何人還敢來用,楮幣不就等于廢紙了?依朕的看法,不但不能抽錢,反倒應該規定官員百姓,送錢來質庫的,還得給他些息錢,這樣庫內的實錢才會越來越多,楮幣才真正值錢。裴卿啊——你就替朕做些內庫國庫轉運的勾當罷了,真正的經世事務,你不懂。”
氣得裴延齡歸宅后,寫了封信,把揚子留后王海朝好一頓臭罵,權作無能發泄。
而皇帝則特意讀了下淮南進奏院的邸報,內里刊登高岳編練武毅軍的實際計劃,才明白高岳根本沒有想要組建什么“七萬師徒”的龐大軍隊,而是武毅牙軍一萬八千加淮南鎮戍軍八千而已,實際兵額相比淮南以前,還減少了九千,于是對高岳的傾慕猶勝昔日。
這時候皇帝又后悔,把李锜送到潤州去,還保留鎮海軍。
但箭已離弦,皇帝也只能啞巴吃黃連,把苦和愧疚隱埋在心底深處......
等到九月,船隊返歸揚州后,下船的商賈們從質庫里領取到了錢帛。
但這些錢帛,也是在淮南九州內流通,或相當部分被商賈攜帶,去了周邊藩道貿易,一時間淮南和汴宋、徐泗、襄鄧、宣潤間,及其內部的水陸商路大大興盛起來,光是揚子白沙稅場,短短兩個月就收取埭程錢二千貫。
而單單壽春城北門及船官湖的集市,稅務在兩個月內也抽取到九百貫錢。
緩解錢荒,物價均衡,貿易發達,百姓、商賈和官府都能得到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