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海朝苦著臉回答,衛國公坐鎮淮南以來,盡收度支、鹽鐵巡院,為己所用。
“這高衛公,何太跋扈!”李锜不滿地說。
結果看到了高岳的文牒后,李锜更是惱怒,“高岳令我盡快讓京口處的船只發至揚州,憑什么?朝廷三司尚在,輪得到他一個地方節帥指手畫腳?”
這下王海朝索性咕咚聲跪下,膝行到李锜面前,喊到:“潤帥潤帥,我有一言......”
幾位蕃落健兒立刻將王海朝的衣領給揪住,摁住他的肩膀和手,不讓他靠近李锜。
“說!”
“高岳的心思,我全都明白,在朝的小裴學士也明白,這京口的兩稅錢、旨支米還有鹽利輕貨,只要隨著船到了高岳的揚州,就會全被他扣押下來的......”
“你是說,高岳要反?”李锜大驚。
“高岳未必反,不過是欲陷潤帥您于謀反地。只要他仿效昔日陳少游、韓滉的作為,把所有財賦都截留下來,便可要挾朝廷,定潤帥的罪啊!”
李锜忽然明白,高岳果然是用心險惡。
“然則我若不送財賦至揚州,理屈在我。”
“送或不送,都是死局。當今之計,不如先不送財賦去揚州,而是請示朝廷和圣主下達裁斷,明令這批財賦入京師,用于討伐西蕃,不得挪作它用。”
“為何?”李锜沒有反應過來。
“因為高岳若截留這批財賦,借口定是要用于他武毅軍征嶺南洞蠻所需!”
“說的是。”李锜知道,不管是他,還是高岳,馬上定會圍繞這批財賦做激烈的爭奪,且都需要個大義名分。
鎮海軍府廊下,無數幕僚、軍吏和隨身牙兵,跟在緊張無比的李锜身后,腳步聲震天動地,“節下,那王海朝所言未必屬實,若是我方輕舉妄動,反授高岳口實。”
李锜便說:“拖延時日,高岳在朝堂內有人脈,我們也有。當今之計,先得做好戰備,然后觀朝堂動向。”
“潤州京口距離揚州太近,且無險可守,為萬全計,節下可以石頭城為退路。”
石頭城,也即是過去的建康金陵,數朝古都,韓滉主政鎮海軍時,曾一度認為皇帝會“有永嘉渡江”事,便大發軍卒百姓加以增筑,形成了座堅固的壁壘,準備迎接落難的皇帝來(當然皇帝最后被高岳、韋皋、李晟等給救了,不用去石頭城當第二個司馬睿),如今李锜將其作為第二基地,是個很好的策略。
李锜當機立斷,火速派三千兵趕赴石頭城,先占下來再說。
同時他派出驛卒送信,要爭取各州刺史和外鎮軍兵馬使,讓他們站到自己這邊來。
隨后李锜便又送信去京師,請求裴延齡、李齊運和李實的協助,且讓進奏院把所有金帛都拿出來,喂飽其他權貴們,讓他們說自己的好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