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這倆人毫無作用(也決無可能),高岳現在已謀反,韋皋還要爭取。”
于是李實說,那只能從陸贄妻子那里做文章的。
陸贄妻子和前京兆尹李充妻子是閨中密友,京兆尹主管京畿內府縣的財稅,可以下手。
“速速從李充在京兆府內最親用的文吏下手!”裴延齡一錘定音。
不過他不知道的是,在他緊鑼密鼓同時,實則金鑾殿內,皇帝的心思在劇烈浮動:
皇帝不是傻子,他知道按照裴延齡的做法,這個天下完全就要亂了。
當年仆固懷恩一鬧,京師就被西蕃攻陷;
其后李懷光一鬧,京師二度被叛軍攻陷。
這兩次蒙難,讓唐朝耗費好長時間才回過勁來。
而現在高岳的力量,怕是要比前面兩位還要巨大,且高岳如今是比肩當初郭子儀的國家柱石,他要是真的倒了,這個天下怎么辦?
就算淮南被平定,朕的江山社稷恐怕也要毀了。
不,不行,高岳和陸贄,負朕何深!小裴學士千錯萬錯,可是有一點他是沒說錯的,這兩位正是主謀,要削奪朕的權,要割取朕的財,他倆要是功成,朕手握這個江山卻不得自由,又有什么意思......
再者,陸贄已經被貶謫去道州為司馬,要是高岳一翻臉,朕再不得不把陸贄給迎回,朕的天顏何存?以后靠什么來處斷乾坤?
胡思亂想里,皇帝焦躁地走來走去。
宋若華和上清端著食盒,跪在帷幕外很久,最后宋若華望了不敢說話的上清眼,就對皇帝說:陛下思索良久,也該飽餐飯食,然后親自處斷國事。
皇帝這才想起來,宰相沒有了,翰林學士也沒有了,朕確實得要親力親為。
可等到吃好餐飯,皇帝再讓那群中書省的書吏來后,即便滑奐也努力非常,可這天下的事務一環扣著一環,實在太多了,京西和京東軍隊的調動,朝廷內外的人事調動,給各個方鎮發送詔令,如何將陜州和河陰的倉米調達好,各處水運使的配置等等等等。
金鑾殿內不知覺數個時辰過去,青煙裊裊,如山的案牘前,皇帝形容枯槁,不覺得時殿外已傳來報曉的聲音。
天都亮了。
然而所有的事務,才裁斷了不到四分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