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果王海朝將此信給了圣云寺看,主事僧心想這不橫豎要死,驚得當即就昏過去。
于是楚州的軍吏戍卒們便合力,將寺廟院墻盡數拆除,然后用百余頭牛,將大鐘拖出,就地熔為銅塊,送往揚州軍器坊,鑄造火炮。
隨后,圣云寺僧人日夜為衛國公虔誠禱告,期盼他能早點康健凱旋,畢竟打勝仗心情會好,應該會寬恕他們。
九月末,揚州港處大小船只,順著浩浩蕩蕩的入海江水,揚帆蓋海,載運著整支武毅軍誓師出征。
待到杭州、明州時,鎮海軍以柏良器為領袖,也駕著各色海船,前來加入到高岳的隊伍里。
其實坐船的滋味不好受,即便是近海,但上下的顛簸,已讓高岳有些頭暈目眩,畢竟四十多歲的人了,但看到前后船只相連,迎著海浪波濤奮勇前行的雄偉景象,還是讓高岳在心理上克服了困苦。
征南的龐大船隊,有五樓大船三十艘,大斗艦四十艘,還有平底江海千斛船三百艘(運兵、運糧食、運兵器戰馬),船艙里采取了俞大娘的方案,自養有菜蔬和牲畜,米糧加上新鮮的菜肉,可以讓其中的士兵、戰馬及船工保持健康。此外還有數十艘“海鵠船”在更遠處護航,這種船為尖底,適合在海中劈波斬浪,兩頭船首剛剛而翹起,就像是鵠嘴般,都設有可發射輕炮的木臺,船舷兩側用毛竹制造出“裝甲女墻”,挖有射孔,供火銃和弓弩射擊。
不久后,征南艦隊抵達福州。
這時不但觀察使鄭叔則來迎,且整個港口的船工、搬夫都在市舶司的引導下,給高岳的船隊搬運補充各種物資。
但腳力和價錢卻格外昂貴,同樣從外海來的蕃舶,花費比高岳船隊要低三分之二。
高岳很生氣,說此必是鄭文明在卸任時交待的。
還真是。
不過很快高岳便理解鄭絪的做法,當他在觀察使府的正廳中,看到鄭絪所留的十二條壁記時,更是感慨,就對鄭叔則說:“福建未來的生計,全在福州、泉州、漳州三地,尤其要著意泉州,此處不但是座良港,且恰好位于嶺南和淮揚浙間的地帶,加上你們福建無陸路水路,便只能依靠海路,將兩地的商貨中轉,南貨北上,北貨南下,市舶收入便足以發達,鄭文明的目光還真的是獨到深邃。”
鄭叔則表示領受。
高岳就建議,應該全力在泉州營造座包含市舶司、海防務、海榷院等在內的大官廨,勾留優卓的官吏前去專門勾當海貿事務,俸料錢可以翻倍嘛,“若是靠海得利,就不能將海商當作仆役般凌虐,畢竟海商若不來,利錢也就沒有了,竭澤而漁的下場就是無魚。本道的想法是,不要隨意給貨物加稅,不要隨意克扣船只,不要在內陸隨意設稅場,增海貨的價錢。海貿公廨里的官吏,俸料錢要高,但擇選要精要嚴,這樣才能有效防止貪瀆的發生。公平了廉潔了,就高效了,高效的話,海船蕃舶來此必多,這才是有大利益的事。”
看到鄭叔則有些狐疑,高岳就給他打氣,說這次征南,我都統的是軍事,財賦稅計方面我不管,只能給你們建言,但認為是對的,就宜早不宜遲,你是福建五州的連帥,只要保障給朝廷的兩稅錢和旨支米后,其他的你說了算,另外我淮揚,還有浙西浙東,都能奧援你,故而還是大有可為的。
這樣鄭叔則才放下了包袱,說愿意盡力一試。
三日后,船隊再度啟航,準備前往漳州處停泊,再往嶺南而去。
結果在漳州和泉州的海域里,無數白水郎、游艇子,事前都接受了高岳軍吏送來的招攬文狀,便鋪天蓋地從各自所在的浦口處,劃著他們在福建特有的草撇船,云集而來,要加入到衛國公的征南船隊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