揚州的軍府衙署換了匾額,新上的是“淮海行中書省”六個鎏金的字樣。
蔡逢元、郭再貞等為武毅軍正副宣撫使,徐泗則為鎮戍軍宣撫使,顧秀為武毅軍行軍司馬。在衙司內,韓愈自動解除了原本的江都縣令兼幕府推官的角色,被拔擢為了行省右司員外郎,想到自己三十出頭便是郎官身份,韓愈霎是激動。
至于裴度,升為七品殿中侍御史,為巡院四司里的“經界司”一把手。而歐陽詹,則同樣以七品官銜知高岳直屬的筆架閣,成為高岳身邊的秘書,取代原來幕府掌書記職分。
行省衙署的中堂案上,擺著細密的陶土模型,護國寺明玄法師的兩位徒弟,汝南主事僧光眇、潔眇正在給高岳、武元衡(劉德室尚未下車到任)指點描述:
“二位宰相、參政,現在淮揚農人環繞廬舍所植的桑樹,已無法滿足織造監司的需求,所以貧僧斗膽,便先做出這個‘桑田織錦坊’的陶土模型來,此后淮揚大規模推廣環王稻后,揚州七縣和楚州,原本因海水浸灌而無法播種的土地,只要圍好堰便全能種稻,再加其余九州的稻麥,人、軍所食不會匱乏,便可勻出部分田地來,筑桑田、棉田,大興織造業。”
“這桑田的產出有衡量的標準沒有?”武元衡問到。
兩位和尚便回答說有的,通常是“十畝百樹五匹絹”,也就是十畝地可種百株桑樹,所受桑葉養蠶可得五匹上好的絹,大抵和種田的收益相當。
為了降低成本,和尚就指著模型說,桑田織錦坊就是用大塊土地,集中種桑,桑樹還可與豆、蕪菁等混種,而后在桑田和桑園匯聚要沖,筑起蠶室,備好蠶具,再筑起織錦大作坊來,陳設二百三百乃至更多的織機,且有印染的作坊:由官府、大寺雇傭織造戶來,模仿大明宮的織造署或內作使,把機織、編織、紡紗、染色四大不同的工序全都包辦,所得的錦羅綢緞,即可內銷各地,也可行售海外。只要在水陸通達地搞起桑田織錦坊或織棉坊來,產量既大,本錢便低,很快便能形成洼地效應,不斷吸聚更多的散戶,集中在城廓織坊的四面來。
另外如桑葉、蠶還有生絲過剩,還能交給商賈,讓他們賣給散戶包織。
高岳點點頭,以前長安和各州縣的織錦坊,生產的貨品就是上貢用的,如今揚州的“桑田織錦坊”是要真正產生經濟效益的。
“這印染?”武元衡又有疑惑。
兩位和尚便說染紅的話便用紅花,此物多產于蜀地;染紫的話就用蘇木,此物多從南海貿易得來;染黃則用柘木,淮揚本地就有出產;而染黑則用橡木子,以幽燕、渤海之地為佳品。
染絲綢還費些功夫,可染棉絲則全不費功夫。
“看來以后不專注于貿易,互通有無便不可了。”武元衡對此是深有感觸。
“掘子軍派去掘通靈渠,勾連劍南、嶺南和我淮南、江東之地,就是這個道理。”高岳說到。
織錦坊如建起來,海船貿易如發達起來,淮海行省、江東行省對貴重錢幣的需求便會越來越大,單單靠銅錢是無法滿足的。
這便是高岳船隊,第二次航向日本的根本目標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