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日后,一切便如衛凌所說,該是走的時候了。他佯裝自己舊病復發不能騎馬顛簸免得出城被認出,逼著衛鄄同他一起坐馬車,他不愿讓洛蘄知道他的身份,希望等到那一日自己不再受父親的庇護,成為一個有擔當,有能力,有自己身份的時候再來找她。
“阿鄄。”
衛鄄一人窩在角落里,不停搗鼓著什么。
“呔,大膽妖怪見了你孫爺爺還不下跪。”他不亦樂乎的戴起衛凌買給他的面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頭伸出車外。
衛凌覺得曾有這么一會兒,這馬車著實頓了頓,看來,他這個頑皮弟弟定是將車夫嚇了一跳,讓人哭笑不得。
“你又闖禍了。”
“哥,你看阿鄄威不威風。”他將車簾摞起,站在馬車前座上,負手而立
“嘻。”衛鄄正要入內,卻聽見一聲鳴鏑,身側的馬夫被一只羽箭穿過了身子,倒下馬車。衛鄄嚇得撲進衛凌懷中。
他偷眼看著這車上的點點血痕,不由得心里發毛,將衛凌檔在身前。
衛凌又躲了幾支冷箭將馬車控制住,好不容易才將它停下,衛云指揮著防御,看到世子無礙,兒子們無礙才放下心來。
由于這冷不丁的襲擊,衛云改變了回去的計劃,讓世子佯裝商隊從小路走,兵分三路分別扮作世子從三個方向出發,將衛府中五十禁衛紛紛打散在途中保護,但求化整為零,在永都必經的鄴城驛站會合。
是夜,衛云將人馬分配完畢,自己與衛鄄為一路,衛凌與他的副將為一路,而世子則同拜梧風一路抄小路而行,并暗中傳信將滄衣暗衛打散,讓其先在下一站鄴城待命。
一路風塵,林中鴉雀四起。
“殿下,時辰尚早可先休息一下。”
“他們終歸是等不及了。”公子捏著眉心,神色頗有幾分倦意。
“滄衣,已經找到他們了,請殿下放心,已通知將賊首扣押在鄴城的驛站。”拜梧風淡淡幾句,將滄衣殲敵的事稟告了。
夜色已晚,孟雪靜仍在燈下繡那兩個藍白荷包,蘄蘭花在燈下熠熠生輝,用的是上好的金蠶絲,顯得非常華貴精致,這兩個是送給她最愛的兩個女兒的,希望她們能像蘄蘭花一般頑強。
次日一大早,錢員外的家丁跑來急尋洛文前去,錢員外的咯血病十分嚴重,一直都是用洛文的藥吊著命才活到了今日,聽他家丁來報,他今日吐血不止,恐怕不好了。
洛蘄將幾味常用草藥以及針灸帶在身上,一大早就同父親出去了,錢員外的病勢十分不樂觀,洛文用針灸先將他穩定下來,這才緩和了點。
錢夫人一向信服于洛文的醫術,對他們洛文一家照顧百般,只求能將錢老爺救治完全,她今日見這個情勢,也知他命不久矣,卻還是不能接受,多次想詢問的話哽在喉中。
“錢員外的病只怕。”洛文輕搖著頭,錢夫人癱坐椅子上,攢著眼淚,拉住洛文跪下哀求“洛大夫醫術高明,救救我家老爺,無論用什么辦法,讓他再多活些時日吧。”
“夫人,快快請起,救人本是醫者的職責。”洛蘄上前好生將她扶起,退回父親身后,“如今只有一個辦法,但。”洛文眼神也有不對勁處,洛蘄見了那個癥狀,若是要拼上一拼,怕也只有那個兇險的法子了。“風險很大,我需用銀針將員外,七經八脈封住,再將其點刺出血,其中須刺百匯穴等幾個不同的穴位,此法在下只試過一次,怕是只有三成把握。”錢夫人略有猶豫。
“所以,煩請三思。”洛文作了一揖,“請夫人好好思量,待到明日在下復診,務必答復在下,錢員外這病,拖不得。”
“快跑,快跑啊,黃家的那個混世魔王又來了,大伙快走。”街坊中混亂一片,黃坤的兒子黃寵是個紈绔子弟,仗著他父親是紫陽府衙,為非作歹,常常調戲良家女子,搶取民脂民膏,前幾日聽聞世子來訪,略有收斂,現剛走沒幾日,又出來禍害人了這個黃大少爺,確實不讓人待見。
那日世子到訪,洛蘄也確實因為采藥的事,沒見上,小蘭呢也是之后才知這事,整日在家做女工,無瑕顧及這些于她們無關緊要的事,不過自從世子來了之后,紫陽城變了樣,不再像從前流民不斷,大家也都有了歸宿,世子他是個好人。得出這個結論,又覺得少了什么,想來凌哥哥應該是跟著世子而來的,心中又默默念了一句,那凌哥哥,也是大大的好人。
恍神那么一瞬,被父親提醒才慌忙離開,是非之地,切不可久留。
“小蘭,阿娘去取這月的工錢,在藥廬中好生幫阿爹和姐姐的忙,知道嗎?”
“嗯,阿娘放心好了,早去早回,我可想吃你做的南瓜羹了。”
孟雪靜離了家,洛蘭自告奮勇去幫洛蘄切藥,十分熟練的將藥包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