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中年提著一口虛弱的氣激動起來,渾身顫抖不已:“世子,世子!”
“涼州出了什么事?”燕靖予扶著他坐下,仔細檢查他身上的傷。
中年滿臉憤恨,語氣激動不已:“張行儉殺了振威將軍,拉攏我們不成,竟設局將我們全部抓了起來,有人反抗就被他當場誅殺,我們則被他關押了起來,用盡刑罰。”
“他殺了振威將軍?”燕靖予皺起眉頭:“他將你們困在涼州城,難怪瓦剌可以隨意入關。”
陳興不可置信:“他放瓦剌入關了?”
“嗯,瓦剌入關直撲鄴城而去。”燕靖予稍稍沉默:“那你現在還能調動麾下守軍嗎?”
這是他最關心的問題,以他對涼州守軍的了解,張行儉應該是無法掌握全部兵馬的,但如果真的被張行儉掌握了,事情會更加難辦。
陳興肯定的點頭:“涼州所有的軍權雖都歸振威將軍節制,但各鎮守將手下的兵馬都是獨立的,沒有朝廷圣旨,無人能取代我們的調兵權,可是,邊關大軍由振威將軍親自節制,他死之后,參軍李紳站隊了張行儉,只怕如今,涼州大軍已經被張行儉握住了。”
“邊關大軍不被張行儉握住,瓦剌也不會這般明目張膽的入關。”燕靖予扶起他:“我先帶你們出去。”
他將其他人也放了,總共三位將軍,卻都被用了重刑,自己走路都幾位困難,將他們帶出去時,還險些讓人發現。
為了不被人發現,楓揚拖進去三個人李代桃僵,這才離開。
如今的涼州城風聲鶴唳,任何地方都有可能被人盯著,燕靖予無法將他們帶回客棧,便干脆把人帶去了衙門的后門門房那里。
燈下黑,賭的就是運氣。
他們不敢請大夫,就自己找些外傷藥替他們包扎,都是從軍之人,這點事難不住他們。
情況緊急,燕靖予等不得他們休養好身體,他們自己也知道,包扎了傷口吃了東西,換上便裝就強撐著根燕靖予離開。
一旦讓張行儉發現他們不在大牢,事情可就難辦多了。
但眼下,出城是一個很難的問題,三位將軍深受重傷,強沖顯然不行,而且昨晚大鬧,涼州城守備越發森嚴。
所以,燕靖予想了個辦法。
昨夜大火,燒死了不少人,張行儉著人將尸體拉出去埋掉。
幾輛木板車來到城門口,每輛車上都躺著兩個被燒得焦黑的人,身上蓋著草席遮住他們的臉,露在外面的腳也是黑的。
燕靖予和楓揚披麻戴孝,抱著白幡,與其他幾個少年混在一起,跟在車后,抹著眼淚哭個不停。
“查驗。”
城門前的人警惕萬分,即便是尸體,他們也要掀開草席看看,三位將軍就和尸體躺在一起,身上穿著被火燒過的衣裳,身上都是黑灰,頭發也被燒焦,一動不動,與尸體別無二致。
檢查過尸體,守將又來檢查他們,讓他們把臉抬起來,瞧見他們一個個紅著眼睛滿臉淚痕也就沒有疑心了,果斷放人。
出城走遠,接應的馬車也到了,三位將軍立刻起來,燕靖予丟給車夫幾錠金子打發走他們。
他出手闊綽,找幾個演戲的人易如反掌。
“熏死我了。”楓揚把懷里的蔥頭丟在地上,難受的揉著眼睛:“幸好留了個心眼,不然這怎么哭得出來嘛。”
燕靖予扶他們上車,立刻駕馬往大營去。
按照陳興三人的猜測,如今張行儉借用參軍李紳之手控制了涼州邊關大軍,至于涼州其他地方的守軍,他沒辦法控制才會如此嚴密的設卡嚴查。
但燕靖予還是不敢放松警惕,涼州情況復雜,各守將麾下都有參軍,守將不在,參軍代掌兵權,所以振威將軍死后,參軍李紳才能掌握邊關大軍。
這是大周軍政的弊病,當年宣平侯嬴黎上交所有兵權,防的就是這種事情發生,但是三百年過去了,這些開國時定下的規矩,早就在權力傾軋中被人淡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