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袖語氣淡淡的回道:“皇上說,眾姐妹的心意他知道了,也知道大家平日里身子弱,此時還是顧惜自己的好,不必擔憂他。
宮里的小皇子小公主尚有幾位,正是調皮的年紀,不可少了母親照應,就都回去吧,只留趙婕妤幫襯皇后娘娘與臣妾,畢竟趙婕妤也是身邊服侍幾十年的老人了,知冷知熱的。”
“既然皇上都這樣說了,那就散了吧。”楊皇后剜了趙婕妤兩眼:“趙婕妤便跟著本宮吧,皇貴妃年輕心細,又常與皇上耳語,你跟著她不恰當。”
誰都看得出來她是要好好磋磨趙婕妤,但是無人敢說話,趙婕妤也應了聲。
嬴袖折進屋里,徑直坐到床邊瞧著老皇帝,楊皇后沒了位置,臉色大為不滿,卻不敢在老皇帝面前刁難嬴袖。
老皇帝這一病,國事上就成了甩手掌柜,太子監國,理當大權在握,可是燕靖予協從,分走了他大半的權利,國事繁忙,他的身體又無法奔波,所以很多時候都只能把事情交給燕靖予去辦。
監國卻不繁忙,太子有點抑郁了,閑時待在東宮,燕忱白來請安時,太子見他也神色哀怨冷漠,到有了幾分同命相連的感覺。
“你姐姐的事,我很抱歉。”
燕忱白不說話,這些日子他也想明白了,雖然楊皇后與太子有些自私,卻也是人之常情,嬴氏勢大,誰能得罪的起?
真要怪罪,只能怪罪昔日不曾提醒隆安注意分寸,別去招惹嬴鯉。
“你母親可惜了。”太子故意說道:“這些年,你父王南征北戰,雍王府全都由她操持打理,沈氏病故時,靖予還是個孩子,也是她照顧,雖沈氏與你母親不睦,但你母親對靖予也是仁至義盡了。”
這話說得燕忱白下意識的牙關緊咬握住拳頭,心口更是萬般疼痛:“他恨我母親。”
“他恨你母親,想必也是因為沈氏,畢竟沈氏病故,你母親才被扶正,于他看來,是你母親鳩占鵲巢才讓沈氏病故的。”太子故作可惜:“其實何必呢?十幾年了,就算是養條狗,也該知道不能對主人張口才對。”
燕忱白心底的防線再次震蕩,壓在心中的氣憤與怨恨幾乎要噴出來。
太子搖著頭:“可他不領情啊,被皇上高看便自命不凡,其實這些年,他得到的已經足夠多了,要是沈氏活著,他還不一定能這般風光呢,有得必有失的道理都不懂。”
“大伯。”燕忱白內心的憤怒已經把他的理智燃燒的七零八落了:“你乃儲君,卻把監國大權分他大半,可甘心?”
太子笑了笑,搖頭苦笑:“皇上下旨安排的,我能有什么辦法?”
他的無奈越發讓燕忱白惱怒:“皇爺爺歷來都是偏心他的,什么好東西都給他,事事為他著想,即便他忤逆犯上,皇爺爺也能既往不咎。”
燕忱白話里滿是酸氣,失落難過根本藏不住。
“誰說不是呢。”太子拍拍他:“你是長孫,你母親扶正后,你就該是嫡長孫,結果,唉...對你不公平啊,你還比他早幾年跟你父王浴血沙場呢,受過的傷吃過的苦,比他多多了。”
燕忱白越聽越委屈,這些話雍王從不會對他說,他深藏著對燕靖予的嫉妒,深藏著對老皇帝偏心的不滿,但還是被太子說的明明白白。
“父王從不會和我說這些。”想起雍王,燕忱白心中又是一痛:“他總說對我們一視同仁,但他分明更喜歡靖予多一些,作為子女,本不該插手父母的事,可是父王冷落母親,母親這么多年受的委屈我看的真切。
他明明知道是靖予逼死了我母親,可他半分怪罪都沒有,甚至不曾去看過母親,母親出殯后我才知道,母親自縊那一晚,他一直在沈氏墳前,他把我母親當什么了?難不成母親這么多年的辛勞他都看不見嗎?”
眼見他眼圈漸漸發紅,太子反倒不吭聲了,楊氏是如何上位的他心里清楚,雍王這個弟弟他又最是了解。
長輩的恩恩怨怨,他歷來不愿意摻和到小輩里面。
可是事與愿違,他的隱瞞,只會讓手足兄弟互相揣測離心離德。
燕忱白再度崩潰,本就敏感自卑的他,根本經不住太子的話,在太子跟前就大哭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