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越看著悶氣,他在路上說的話,二叔一個字也不肯聽。
越哥說咱們也先拜云世子,謝謝他送元二叔的大船把大家全帶上,這下就好認得護國公府的角門在哪里,以后來見二叔也方便的多。
然后找下處,把下處找好,從從容容的再拜南陽侯府,侯府客氣就多坐會兒,冷遇就直接走人,倘若侯府也有留客之意,那大家伙兒再退客棧也不遲。
祁西不肯聽,這位南陽侯的正經親家讓護國公府招待元連惹出一腦門子的熱情,身為客人的他先熱情上來,哪里還肯聽別人的話,他反而說如果大家找到下處再拜親戚,南陽侯府怪罪可怎么辦?像是祁家認為南陽侯府不肯招待似的。
他是二叔,祁越說不過他,只能跟著一起丟臉。
眼瞅著大家伙兒拖著行李上門拜客,祁越眼前的白雪灰撲撲的,一路撲到他心里,這種感覺糟到了家,他想自己這些人不管在什么地方都會被笑話吧,那等著吧,這場拜客不可能舒適。
要論新集鎮上的大宅第,就拿奢華范圍來說,第一還數不著元家,元家是以老太爺大儒名聲出眾,宅院也不算小但遜于主人名聲,新集鎮上有幾個大財主,把家里蓋的美輪美奐,按集鎮上的目光來說。
后來就沒有人能蓋成這樣房屋,主要是再沒有地方,新集形成大集市后一房難求。
河工至今還在修建,大運河不是一天形成,新集也不是天生就是集市。
祁家的祁東祁西也好、宋家的宋瀚兄長們也好,都沒有認真見過豪門世家。
趕大車的停下來,一座寬闊的門樓出現在眼前,門上匾額儼然在風雪里書寫歲月蒼勁,祁西心里撲通跳幾下,隨即滿面欣喜。
這就是以后燕燕的家,燕燕也是女主人呢,祁西想到這里,嘴往外再咧,讓笑容未免過頭。
然后他就什么也看不見了,帶著雙眸里侯府大門的氣派,腳步帶虛浮,走上前去說話。
南陽侯府的守門人看著他犯奇怪,一臉的怪笑不說,衣裳也不出眾,要知道敢往侯府大門來的不是官也是富,哪有這種染風帶雪的大黑棉襖著身上,他就敢往這道門里來。
祁西為什么是大黑棉襖呢?
出門的人愛惜衣裳,又是冬天經風著雪的,有一種衣裳被稱為行衣,就是耐臟看著不漂亮揉搓也不心疼的那種,如果主人沒有代步的工具,如馬、車、船,夜晚穿著這大厚棉襖有個地頭倒地就睡,第二天起來拍幾拍,繼續趕路。
行衣,不是時新衣裳,不以好看出名。
祁西這件還不是布棉襖,他是件細布襖,雖然不是最好的。
他在家的時候下田莊和佃農們說話,老羊皮粗襖子一披就走,這細布襖子還舍不得穿。
有人要說,羊皮襖子看起來不比老黑棉襖好看嗎?磨成光板少毛的老羊皮襖子,穿著像趕車的。
這是送家中子弟趕考,祁西才大方一回,行衣也是細布做的。
再呢,還是要說到元連和云展了,護國公府對元連實在周到,牛文獻謙遜謹慎,管家云飛謹慎謙遜,祁西就以為他的親家也是這樣的家人,也是這樣的謙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