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丈夫的沒有再娶,日常也就由妾侍候,科舉的夫子重規矩,不肯讓妾理家務,把自己出嫁的妹妹夫妻接回來管家,南陽侯夫人大多由姑母照料長大,再就是奶娘陪著。
欒景的親事,本想定給這姑母的孫女兒。
奶娘不是一定會跟著出嫁,家里后來又有妾生子,奶娘就留下來照顧直到長大,身體實在不好,才由南陽侯夫人接走調養。
燕燕決定接她為伴,自然對她身體有所了解,而章媽媽肯跟出來,也是她這兩年不操心,身子骨兒還好。家里有兩個奶奶,一出一出子的事情章媽媽看在眼里,她雖沒想過跟隨燕燕出府,因燕燕發難迅速,可是燕燕討她,章媽媽很愿意跟來。
奶娘的終身大多在奶大的哥兒姑娘身上,但凡有良心的都會為奶大的哥兒姑娘們分憂,章媽媽就是這樣,她知道南陽侯府的困境,也知道南陽侯夫人的期待,作為一名只想養老不摻和家事的老媽媽,她還看得到二奶奶祁氏的斯文不爭。
此時,看著燕燕的笑容,章媽媽暗想這樣一個標致的美人兒,性情又真個好,世子爺沒福才聽馮氏的虧待她,再說家里花了兩萬多聘禮,被護國公府壓著就放行,那真是人財兩空。
婆婆身邊有人守著,這美人兒就還是家里人。
燕燕剛和祁濤說完話,笑盈盈道:“媽媽你聽,這鞭炮聲是歡迎咱們呢。我父親聽說媽媽來了,說遠些放炮,怕您老人家聽不得爆聲。”
章媽媽綻開笑容:“舅老爺太客氣了,我是哪個牌名上的人呢,倒勞動舅老爺想著,等下車去好好的見個禮兒。”
燕燕又喊柴枝聽,也是笑容滿面。
柴枝生得皮膚黝黑,瘦小枯干,她的人也像容貌一樣,一根干柴般的硌人。
說話硬邦邦,辦事硬邦邦,辦事硬是好事情,問題是說話也硬邦邦的,不是忠心護主的人,不可能喜歡她。
如云展所說,老世家里有自己的積累,不是所有人都拜高踩低,柴枝就是那舊規矩出來的人,一絲不茍一點兒不錯,偷懶耍滑都不會,笑謔機靈全沒有,說話噎得死人,眼神直的懾人。
大度的丫頭也覺得難以相處,只有南陽侯夫妻從不說她,還夸過幾句柴枝辦事認真。
但是當差再認真,為人不圓滑,柴枝只能是個粗使丫頭。
討章媽媽是她的身份重要,討柴枝是棗花試圖塞銀子,柴枝問到棗花臉上:“二奶奶是這個家里的人,你陪嫁進門也是這個家里的人,這個家里的人讓這個家里的我做事情,打聽幾句話,為什么要給錢?拿走!”
棗花回房納罕:“不想這個家里還有柴枝這樣硬氣的人。”燕燕聽完也是佩服。
立秋已過,白天還是熱,小丫頭碧云坐不下,在綠竹、財姑、酒花的車里,她還懵著,在綠竹的笑容里小心聽著鞭炮聲,悄悄的笑出小酒窩。
馬車停下來,祁西向章媽媽客氣萬分,反倒是章媽媽提醒他:“舅老爺,您應該招待護國公世子,鎮國大將軍。”
老房子失火著的快的云展也來了,他今天新婚滿月,應該銷假在衙門,可巧兒,今天沐休,云展還想粘乎元秀,就跟著一起來了。
祁西轉向云展,比招呼章媽媽時自然多了,燕燕攙扶章媽媽進門時看了看,父親向云世子介紹店鋪和宅院,那種發自內心的親熱儼然自己人。
父親是真的把秀姐女婿當成秀姐女婿來看待,而不是高高在上的世子,燕燕這樣想過,又想到她嫁的世子,愈發覺得自己離開的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