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自己人生的際遇,元老太爺也嘖舌,午門保命,秀姐高嫁春風得意,仿佛一幕幕帶著運道的成分。
但是明白人一看就明白,這些事情里到處是明白人。
午門保命是遇到大儀公主這個國事上的明白人,秀姐高嫁春風得意是遇到一家明白的婆家。
如果公主當年顧及先帝是天子,顧慮自己是女子,就沒有元老太爺這條性命得到保全。
如果秀姐遇到糊涂婆家,婆媳爭權,互相防備,元秀也不可能有春風得意。
騾子巴嗒巴嗒的行走聲里,元老太爺喃喃自語道:“可不能出糊涂人啊,我要不去老三任上看一眼,這心里怎么也放心不下。”
他的眼神里充滿警惕,總有不太好的預感。
......
元運就任的縣城名叫白城,“白”是這里的大姓,離白城一百多里的另一個縣城名叫白二城,顧名思義也是白姓居多,元運妻子郭氏的族兄郭籬就是白二城的縣令。
有馬有車的條件下,一百多里不算遠,元遠就任后和郭籬往來密切,消息互通,郭氏自然也是。
此時,柳眉倒豎的郭氏不減容貌上的俏麗,一手叉腰,一手揪住元運的官袍領子,怒道:“我說的話,你到底聽不聽?“
元運雖覺得不像話,年青夫妻情大過于理,哭笑不得的道:“聽和不聽你都不能這樣,你這模樣難看的很,放手,我的奶奶。”
郭氏又狠了兩句,元運還是不答應,賭氣松手,把元運推上一把,半扭身子生著悶氣:“原來這招沒用啊,堂嫂竟然騙我?”
元運整理著官袍,聞言好笑:“你這個傻子,你堂嫂用了沒有?你就肯信她了?”
郭氏噘嘴,斜斜翻過來一記眼光:“她說管用,而這招也不是她的,是她從白家學來的。”
似嗔似怨里的這記眼光,讓元運情意涌動,摟住郭氏肩頭,輕輕笑道:“你讓我應酬的白家,就是教你和堂嫂這招的白家?”
“是啊,白二城的白家族長有七個兒子,我堂兄郭籬只結交其中一個,我堂嫂結交的也就只有這一位白家奶奶,但是你呢,這白城的族長只有一個兒子,你居然也不肯結交,你快把我氣死了。”
郭氏裝模作樣的又推元運。
元運含笑里有傲氣:“秀姐高嫁你難道不知道?我又是這里父母官,為什么折腰結交百姓?”
“可白家不是百姓,他是大富商。”郭氏又開始氣急敗壞:“只要你肯結交咱們這個城里的白家族長,或者是他的兒子,其實要我說,咱們這城里的族長和我堂兄那城里的白家族長差不多,都是上了年紀不怎么管事情,交給兒子來當家。白家這位爺也時常的送來請帖,只是你怎么了,進一趟京就變了心思,總是不肯去呢。”
元運還是笑:“既然兩個城里的族長都老了,交給兒子來當家,籬兄又何必借著你的光兒,天天催我應酬我這城里的白家大爺?”
郭氏跺腳:“我就知道你心里明如鏡,那你不肯去是故意為之?”纖纖指甲點中元運額頭:“虧老太爺瞞得緊,原來是公主當年的門客,我嫁進門沒幾年他不肯說也就罷了,生下你二十多年居然也不知道。好吧,你沒中舉就沒出路,書上說的好,行萬里路如讀萬卷書,我堂兄得了官職,我是回家好求歹求,也是堂嫂與我好,帶上咱們到衙門,你也學了不少,你敢不承認,那些應對啊,談吐啊,難道你在公主府上就沒有用上?”
元運無話可說,他還不知道就是談吐上出了問題,讓元老太爺對他懷疑重重,而云展在岳父以外的兩個叔父里,更重視溫文爾雅的元連。
所以,元運也認為自己在公主府上應酬的不錯,那么,郭氏的話就有道理。
在郭籬衙門的一段經歷,確實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