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半年多里,他白天上值渾渾噩噩,丟個耳朵給同僚,閑話統統左耳進右耳出。夜晚恢復花天酒地,把白天受到的屈辱減輕或抹殺。
看似這樣的日子挺好,可最愛玩樂的紈绔又撐不下去了。
以前的玩樂無憂無慮,玩就是玩,從不想著第二天如何如何,現在的玩樂則是白天行尸走肉,夜晚強逞精神,把一個人白天在火上烤,晚上拿冰鎮回來,其實雙重煎熬著精神。
麻醉的夜晚,欒景甚至和表哥馬得昌修好,重新摟肩膀抱手臂的成為好兄弟。第二天清醒,就差給自己幾巴掌,再次起誓不和馬得昌來往。
今天誰也不想見,也不想再麻醉自己,欒景往他熟悉的小酒館里來,還是能看到燕燕店鋪街口的那間,上回他在這里遇到臨江侯世子吳天雄,讓欒景起意不換衙門,他向黃老大人說時,黃老大人贊不絕口,說世兄是個有志氣的,其實若把志氣立起來,不管在哪個衙門都能出息,欒景告辭時,送了一個扳指。
在冰火兩重天的欒景想了好幾天,他以前認為的好開始動搖,黃老大人的熱情表示不換衙門更好的態度,但是欒景要換衙門時,黃老大人也積極的為他想辦法,從沒有不耐煩過。
這兩種態度,哪一個是真的好呢?
欒景有所頓悟,也就“有所”,像有座冰山見到太陽,化了幾滴水流出。
再深想就把以前的自己推翻,冰山要化成汪洋,欒景不敢想下去,多想也是痛苦事兒。
他還是渾渾噩噩的過吧,沒事兒出來自己吃上一杯,也挺好。
抬腳進門,一看樂了,:“老吳,你也在?”
巧了,又遇到吳天雄。
吳天雄拿手指腦袋:“昨兒晚上鬧騰的我今兒一天不痛快,我得自己呆幾天,你來卻是好的,我不厭你,快來坐下。”
欒景也不厭吳天雄,他看著其他的人不順眼,比如春江伯世子,虎步侯世子等等,是紈绔無法安心享樂,和安心享樂的紈绔時時出現格格不入。
他和吳天雄現在是同道中人,卻能說到一起。
兩個人要了酒菜,說起來在衙門的苦楚,知己像是更進一層,欒景不時往門外看,吳天雄也跟著看:”你約了客人?“
“沒,好幾天沒見到西和子爵世子,陳鑲貴不討錢了嗎?那我得高看他一眼。”欒景道。
吳天雄差點把酒噴出來:“敢情你還不知道,”又嘀咕道:“這老馬也是,他當時就在旁邊啊,昨兒晚上和你好的像一個人,也沒說一聲兒。“
欒景要吐的神情:”我求求你,別提我那糟心的表哥。你知道昨天我喝醉了,他以為我聽不明白,對我說了什么。“
“你們倆摟在一起說話,我怎么能聽見。”吳天雄笑了。
欒景抓耳撓腮,像要把自己清洗一遍似的,幾個運作過后,滿面晦氣的道:“他說,表弟大王八,你是個大王八。”
吳天雄哈哈大笑。
欒景氣道:“反正我吃醉了,他也醉了,我就回他,你我兄弟,你我是兄弟。”把手攤開:“我們好成這模樣兒,你看他會對我說新聞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