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么可能認罪!”童媽媽沒好氣地道:“從昨日審到現在咬死了都不吭氣!她認不認罪,也不能留著她了,既然不是奸細,便也不必再留她活口了。這丫頭身上蹊蹺太多,寧可錯殺也不能留著!”
“…………”石景熠只覺童媽媽這話刺耳,他張了張嘴,竟是拿不出話來反駁。
“紅棉,你留下來幫助臘梅,將晚晚的后事好生料理了,我去雜物房把那丫頭處理了!”童媽媽面沉似水地吩咐道。
“等等!”石景熠趕忙攔道:“晚晚的后事還需暫緩料理,此事還有疑點,不能肯定就是阿紫做的……”
“還有什么疑點?”童媽媽冷哼一聲繼續道:“時間有了,人證物證都有,還有什么疑點?”
“動機…動機是什么?”石景熠道:“她和晚晚無冤無仇……”
“有冤有仇!”臘梅再次撲上前來:“莊主,有怨有仇!前兒下午,阿紫誣賴我們姑娘偷了東西,氣勢洶洶地來問罪。我們姑娘和她吵了一架,她沒吵過我們姑娘,那眼睛瞪得像是要吃人似的!一定是她!是她殺了我們家姑娘,莊主你一定要為我們家姑娘報仇啊!”
“噢?還有這檔子事兒。阿紫冤枉你們家姑娘偷了什么?”石景熠看著臘梅問道。
“是一雙襪子……”
“一雙什么樣的襪子,值得阿紫大鬧海棠院?”石景熠追問道。
“奴婢也不知,奴婢和姑娘都不曾看見過阿紫的襪子……”臘梅的聲音小了下來,聽起來沒那么理直氣壯了。
“如此…”石景熠皺了皺眉頭,對童媽媽道:“不如我和媽媽一道去審問阿紫吧……”
“少爺,雜物房腌臟,用你來審問什么,老奴帶人再去審了就好。”
童媽媽已經認定阿紫是個禍害,一心要將她打殺了。
不知為什么,她總覺得少爺生了包庇之心,這個阿紫殺沒殺人,都死不了。這可不是好現象,這個阿紫身上疑點如此之多,人又不是個安份的,只怕少爺要壞事兒在她身上,因此極力阻攔。
但石景熠好似并沒有聽見童媽媽的話一般,他轉頭吩咐臘梅和紅棉看守好尸體和案發現場,提腿已經奔著雜物房而去了。
童媽媽跟在身后急道:“少爺,那個小賤人要是花言巧語,你可不要信了去!鐵證如山,她就是殺害晚晚姑娘的兇手!即便不是,她也疑點頗多,留住她必然對我們不利,不能留她的活口!”
石景熠聞言頓了下腳步,終是說道:“媽媽,不管阿紫是殺是留,晚晚的死總還是要查個水落石出才好。”
童媽媽不語,緊隨著石景熠向雜物間的院子而去。
木棉還是盡職盡責地守在門口,看見莊主與童媽媽過來,不待吩咐,趕忙給他們開了門鎖。
雜物間大半放滿了莊子里不用的雜貨,陳年的老石磨,壞掉的架子車此類的笨重物品。光線也很暗,只木條窗格里漏進些許陽光,里面浮滿了緩緩飄動的塵埃。
石景熠一時找不見阿紫在哪里,耳聽左前方有個聲音唔唔地叫著,像是被人堵了嘴。
石景熠趕緊走過去一看,居然是蓬頭垢面的阿紅。粗壯的身子被繩子綁得嚴嚴實實,那也能看出來身上到處都是鞭打過的痕跡,滲出來的血跡都染紅了黃色的麻繩。
原來阿紅也被當做共犯抓了進來。
石景熠看著阿紅的慘樣心里有了不好的預感,他一下子拉出堵在阿紅嘴里的破布問道:“阿紫在哪兒?”
阿紅的嘴巴陡然獲得自由,立刻就爆發出一陣驚天動地的嚎哭。
石景熠只覺得耳朵都要被震聾了,趕緊又把破布給她堵回了嘴里。
阿紅本來哭兩聲就要說話的,塞回去了之后便只能用下巴唔唔地往右邊示意。
石景熠眼睛這會子已經適應了黑暗,看雜物間里的東西都清清楚楚。
他隨著阿紅的指引看了過去,看見右邊立了個粗大的石碾子,下邊蜷著個血肉模糊破破爛爛的被捆綁著的身體。
悄無聲息,也了無生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