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紫悠悠醒轉,抬眼所見,竟是靛青的細棉子床帷。
床邊伏睡著一個人,一頭亂發披散在寬闊的肩上,看不見他的臉。
她吃了一驚,掙扎著想坐起來,身體卻綿軟無力,碰到哪里哪里便痛得要死,忍不住輕哼了一聲。
那人驚醒了,慌忙去尋了她的手握住,抬頭卻對上了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眸,清明而冰涼地看住他。
他便有了幾分狼狽,又慌忙放開了她的手,訕訕地道:“你…你醒了,要不要喝點水。”
阿紫看著眼前這個頭發凌亂胡子拉碴的男人,細細地辨認著他是誰。
白皙的臉頰憔悴不堪,狹長的鳳眼下烏青一片,嘴唇也干裂了……
他扭過頭去,不敢和她對視,慌慌張張地去倒水,修長的身軀上那件竹色暗紋細布夾襖也不知幾日未換了,背上都是褶皺。
是莊主啊。
阿紫嘆了口氣,閉上了眼睛,淚在眼角流下。
石景熠自茶壺里倒了水走回床邊,看見阿紫臉上的眼淚,他習慣性地抬手想要……但最后還是縮了回來。
把水放在床邊,他拿了羹勺小心翼翼地吹了一口,送至阿紫的唇邊。
阿紫搖搖頭。
他又自炭爐里又取了碗香氣撲鼻的雞絲粥,照舊拿了羹勺舀了一勺,小心翼翼地吹涼了送至阿紫的唇邊。
阿紫搖頭道:“你出去吧。”
石景熠把羹勺放進碗里,一雙鳳眼暗淡了下來。但是想了想,他下定了決心又舀了一勺,固執地伸在了阿紫的唇邊,大有阿紫不吃他便不拿回去死磕到底的氣勢。
阿紫無奈地嘆道:“莊主,你放在那兒吧,我要出恭。”
“…………”
石景熠大囧,忙去喚了望月來……
阿紫這次真是元氣大傷,沒了半條命去。昏迷了整整五日,醒來了依舊生活不能自理,需得好好將養。
石景熠不肯假手他人,除了他不方便之處要望月幫忙之外,多是他親自守在阿紫身邊照顧。
阿紫是冰雪聰明的,對于莊主的情意自然明了。
可惜呀,意中人已在心上,而君非良人。
因此,對于莊主的種種示好,她只能盡量拒絕接受,拒絕不了,也只好不做理會。
熬過了幾日,她的鞭傷在藥膏的加持下已經結了痂,身體也在藥草粥飯的滋養下恢復了好多。
阿紅也受了鞭傷,但童媽媽當日審了一會子便知道她是真傻的,倒也沒往死里打她,她早就恢復得差不多了,在門外吵著要看阿紫。
石景熠將她放了進來,她在莊主的房里一點都不見外,嗓門大的像裝了個電動喇叭:“阿紫,你住莊主的房間嗎?那莊主住哪里?”
阿紫也不知道莊主這幾天住哪兒了,八成是書房吧。
“阿紫,她們都說了,你不做丫頭做姑娘了,莊主為了你把木棉打死了,童媽媽氣的快吐血了!”
阿紅開口,百無禁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