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周銘的話,平星月長長嘆了口氣,摘下頭頂的獵鹿帽放在旁邊的椅子上。
如果不去觸碰她,但從周銘這個視角去觀察她,她就是一個真實存在的人。
她說:“平星月,人類女性,應該是一個實實在在,擁有真實肉體的人,她應該能吃飯睡覺,能和人握手擁抱、交談,能被看見,也能被觸碰,擁有正常的人際關系……如果這樣的人才算真實存在,那么……我是平星月嗎?
“如果不是的話,你為什么要叫我星月姐呢?請叫我幻覺吧,把一個幻覺當姐姐太愚蠢了,會顯得你很懦弱,而我知道小銘你不是個懦弱的人。”
“而如果我是真的平星月,那你現在又要去找誰?你都能把一個只有你能看見的幻覺當成真的平星月,那么所有人都能看見的你,你和原來的周銘又有什么區別?”
周銘:“但我終究不是這個世界的周銘。”
平星月發出幾聲冷笑:“哈哈,巧了!我也知道我不是真的平星月!所以你現在是在向一個根本不存在的幻覺傾吐秘密,你的秘密是被自己潛意識的幻覺知道了,并不是被平星月知道了。”
毋庸置疑,這是赤裸裸的嘲諷,周銘聽得出來。
他被對方說得腦殼痛,他總覺得有哪里不對,但又說不出哪里不對。
平星月瞥了周銘一眼,輕輕用手杖敲打地面,面帶微笑,語氣平靜地說出最后終結話題的結論:
“其實,一切都只是感覺而已,你在渴望從我這里得到什么回答?一個幻覺對你的肯定和安慰嗎?
“你明明知道我已經知道,為什么還要自爆秘密,你是在乎一個幻覺對你的看法嗎?為什么要在乎我對你的看法?”
“我……”周銘遲疑地回想著自己剛才說話的動機。
“好啦,”平星月笑了,“我知道你現在已經忘了要說什么了,麻煩你不要多愁善感好嗎?這個世界脫軌了,你不想把他糾正嗎?”
周銘沉默。
“小銘,做你覺得正確的事吧,我會一直陪在你身邊。另外,哲學的辯論不適合你。”
周銘聽了,心里暖暖的,他知道這是對方在安慰自己。
“被幻覺安慰一下就覺得舒坦了,還真是容易滿足。”身旁的平星月又說。
周銘感覺有些不好意思,他深呼吸,調整心態重新冷靜下來。
一旦冷靜下來,他心里又出現一種離奇的隱憂。
平星月的幻影是如此真實,說實話,簡直就像星月姐一直在他身邊一樣。
但仔細想想,他就能想到一些可疑之處,就比如說他在視頻中聽到的那個平星月的聲音。
在原主視頻中,平星月一直在鼓勵原主努力堅持下去,讓他完成沒做完的事,鼓勵他完成儀式。
周銘不清楚陪伴在原主身邊的那個平星月,是不是現在坐在他身邊的這個。
他知道自己現在心里想的這些事,對方一定也知道,但她不會提起……只要他不提起,她就不會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