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敬思愣神,探究看了眼薛凌,不知她此時問起這個是和意思。囁喏張嘴道“當晚”
當晚永樂公主紅酥手青蔥指,脂香粉郁猶在懷。他目光有一瞬躲閃,續道“當晚他看見了,我不敢放走他。”
薛凌瞧出李敬思局促,卻只當他是殺了駙馬爺心存畏懼。笑笑道“那你做的極好,留著他是個變數。”
李敬思仿佛緩了過來,微嘆口氣,道“怎提起他來了。”
“也不是惦記,就是黃承譽離的遠了些。過去總要費些功夫,若是黃承宣還在,就不必舍近而求遠了。”
她與李敬思請了茶,又道“既然黃家都提了要清君側,雙方更加騎虎難下。但得黃家活著的人再死兩個,這仗不打也得打。
反正仗都打起來了,魏塱又怎會再多此一舉,命人查你呢。所以,李大哥大可高枕無憂,只管恣意荒唐些,也免了旁人謗你心虛。”
李敬思這會確然有些心虛,不過是為著黃承宣那一樁。恐薛凌看出來,忙尷尬賠笑道“你說的也是。”言罷垂頭走了兩步,復坐回椅子上。
他到底不放心,猶豫問道“依你所言,還還還要幾天”殺人也講究個一回生二回熟,就算有霍準和黃靖愢在前,到底這兩位都是薛凌臨時拖他下水。突然之間要計較起另一個人死期,不免有些難以啟齒。
“多則三日,少則兩日。”薛凌早無這些講究,心知他問的是黃承譽何時死,答的毫不遲疑。
昨兒個送信的人去了,干活兒的人也跟著去了。只是,在等東西而已。
偷生畏死是人之常情,然她到底有些瞧不上李敬思這做派。好在時過境遷,她既能勸著自己說李敬思不比江玉楓之流見慣風浪,也能將那點鄙夷掩飾的不漏絲毫。
李敬思憂心又少了一重,自言自語般嘟囔了聲“這么快。”
薛凌笑“哪里快了,也就是東西難到手,耽擱了些,不然今兒個晚上,李大哥便能做個好夢。”
“是什么東西,很難拿嗎,可要我幫手”
“不用了,我自有主張。”
李敬思這會方長喘了口氣,隨手端了身邊茶抿進嘴里,不忘與薛凌絮叨“聽你這么一說,我才放下心來,今日在朝堂真是嚇死了。”
說著話又飲得幾口,復將茶碗放到桌上,手自然下垂,又碰到腰間墜子,不自覺細細摸索了一下。溫潤油滑,真是塊好東西。
但得知自己榮華性命無憂,他便輕松許多。至于黃承譽能不能死,完全不值得考量。霍準能死,霍云昇只剩一顆頭,黃靖愢落得個一捧灰。黃承譽黃承譽這名字他就沒聽過幾次,有什么可擔憂的
就好像好像,他看眼前薛凌,跟活閻王似的。閻王要人三更死,那人就活不到五更。
他又將手上佩子抓緊了些。
薛凌起身繞到桌前,懶懶倚在桌子邊緣處,朝著李敬思仰臉,和往日一般親密,嬌聲道“還是我做的不周到,雖昨日不能請你過來,也該讓人與你商議一聲,免得李大哥今日驚懼。”
李敬思笑笑道“算了算了,我那里確實人多。還有好些人是陛下賞的,萬一給人聽了去,真論起來,還是你周到。我”
他將手從佩子上移開“我總是不如你們做的穩妥。”
薛凌這才瞧見他身上掛著的墜子,饒是她見慣奇珍異寶,亦少見此等良玉。上前兩步再看,其一分為二,黑墨如漆,赤紅如金。
黑色部分雕為爪,赤紅部分工為鯉。爪上纖毫畢現,魚身鱗鱗分明。赤紅處又飄稍許白痕,愈顯得那尾錦鯉栩栩如生。
她本是存了個討好心思,看罷卻當真贊許道“李大哥這佩子哪來的,第一回瞧見黑玉和紅翡居然能共生。”又道“工匠也巧,魚兒熊掌。圣人言,魚兒熊掌不可兼得,我看也是狗屁話。”
可能話說的粗俗些,李敬思反倒輕松,跟著笑了笑道“陛下給的,我那日丟了東西。
薛凌揶揄“還真是大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