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薛凌并未細想這些,只說齊清猗最近腦子突而靈光了。唯一不太靈光的,就是過來跟自己告別。自己正跟魏塱死去活來,怎么可能眼睜睜看著從天而降大筆銀子去解他的燃眉之急
京中么,當然是越亂越好,皇帝么,當然是越慌越好。
可她偏頭看窗外院子,那群雀兒還在跳來蹦去,許久之后,仍只是長嘆了口氣,暗忱蠢貨就是蠢貨,真他媽的蠢的一無是處。
薛瞑送人回轉,看見薛凌又復前幾日懨懨之態,上前輕道“陳王妃已回去了。”
薛凌眼皮子都沒抬,愣愣道“瞧著她上了馬車么。”
“是。”
“園里可有旁人跟著么。”
“只有我去送了送,行至外院處,有倆丫鬟跟過來隨行。這是園里慣例,門口處人多眼雜,送客之道,我為外男,王妃為婦人,總要避諱些。不過他們并未答話,我瞧著的。”
薛凌勉強笑笑道“你越發知事了。”
薛瞑垂首輕道“還要往李大人處去嗎”
這事上午薛凌有提起,本是用過午膳小憩后動身,園里已備了車馬,沒料著齊清猗打了個岔。看天色已有些偏暮,遠邊又有雪來之勢,薛瞑便問了問。
薛凌揮手道“算了算了,明兒個再去吧。”
薛瞑聽聲退去,留她一人又坐了些時候。晚間含焉合著幾個丫鬟抱了七八枝梅回來,拉著薛凌一道兒,修修剪剪插瓶,消磨盡一個黃昏。
雪再起時,逸白親來傳了句話,說是人已進了開青。只為著天時地利,動手還須緩緩。
薛凌倚在梅瓶旁邊,挑三揀四找不出個好來,也不知這玩意怎就文人墨客都在夸。一語雙關問“天時是個什么時”
冬梅冬梅,這都立春了,也還開的沸沸揚揚,可知天時不見得就是天時。
逸白笑道“須得開青傳了求和之意才是天時,須得鄒皎出城之后才是地利。”
薛凌擱下手里梅瓶,轉向逸白奇道“這個鄒皎,是個什么人”
“不值得姑娘掛懷,常人而已。”
薛凌了然于胸,笑笑道“如此,常人都能被魏塱派去擔這么大事兒了。”
她聽逸白著意提起此人,還當這人也是霍云婉養的狗,現聽逸白如此答,便知那鄒皎是個短命鬼,出城之日,就是喪命之時。
后頭那句,也就是個隨口調笑了。魏塱肯定不想和黃家起戰,必定是派個舉足輕重的人去勸降,到了逸白嘴里,就是個常人。
她抽了一枝梅在手,想起自從霍家事后,好像所有人都成了常人。以前殺個人千難萬難,現在想要個人,一句話而已。這么看,鄒皎也卻只能算個常。
薛凌揚揚手中梅花,示意自己已知了。逸白并未如往日直接退去,而是接了話茬,笑道“雖此人是常,可戶部不常,于陛下而言,當然是戶部的人去勸降最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