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凌掂了掂手中袋子道“來了來了,不勞你走賬,都是我自己的錢。先與我討杯茶來,住處今兒個缺水,渴死了。”
張棐褚權當她是個說笑,京中何曾缺水,便是缺了,又如何能缺到壑園去。然到底是自己主家,她說缺水,他也只能趕緊斟了茶,一面笑問可是園中生了旱魃。
薛凌對這男子尚有三兩分喜愛,一來是給自個兒送錢的,另來所交尚淺,既扯不上恩恩怨怨,也還沒落到個利益相爭。能別無雜念的和一個普通人來往,本身就值得愉悅,倒無需張棐褚其人如何。
她接了茶,想了一瞬這旱魃是個什么東西,約莫是個引起大旱的怪物,雖功效不太一樣,但結果大同小異,都是讓人沒水喝。這么看來,沒準楊肅和黃承譽等人都是旱魃。
當然了,她自個兒也是。
薛凌一口將杯中水飲盡,擱下杯子道“還真是,不止一個,好幾個旱魃。”
張棐褚越發當她胡謅,含笑續了茶,只說自己還有旁事,請薛凌自便,又道“既是姑娘不走公賬,那可要輸贏自負,守守規矩。”
薛凌端著茶水將人揮退,整個人無力縮在軟塌上,頹唐躺了許久,耳邊是樓下骰子牌九,莊家賭客,她怎么聽,也聽不見垣定城里哀聲震天。
那些被遷往城南的百姓,在一夜苦等之后并沒等來第二次開城的消息,反而聽到數人在傳,要想再開城門,除非將黃承譽人頭拱手奉上。
并沒有誰高聲喊黃大人赴死,只是毒發的百姓越來越多,楊肅用的毒固然不為奔著人命,黃承譽卻并非如此。不死一些,怎說明當今皇帝天怒人怨
剩下的人再不肯呆在城南,紛紛往城門處聚集,想替自己謀得一線生機。黃承譽開始還遣人攔了幾波,到最后,滿城的人壓過來,根本攔不住。
他不敢露面,只在屋里來回走動,時不時問屬下“如何,有多少人愿隨本王開城死戰”
人皆低聲,雖說愿誓死追隨,卻總會提醒,現百姓堵在門口,一旦開城門,只會蜂擁而出,倉皇逃竄。打仗最重士氣,前頭的人跑的不要命,誰還有膽子喊殺。
更何況楊肅早已擺陣設伏,就算手下兵馬全部猶如神兵,也只是往人包圍里送而已。這一仗,基本毫無勝算。
最要命的是,這門,已然不是城內想開就能開了。楊肅既知城內無水,只要在門外加固,死困城中,不等他攻進來,百姓自己就要生亂,他怎會讓黃承譽開門。
日過西山,外頭紛鬧聲亂,黃承譽終于坐回了椅子上,樊濤自始至終一直候在屋內,跟著茶飯未用,表情絲毫未改。
黃承譽看他,道“先生真乃妙算。”語氣已然多了些澹定從容,再無早間急切。
樊濤躬身“大人亦是,神機無雙。”
黃承譽哈哈大笑,半晌伸手扶上頭頂發髻,朗聲道“這顆大好頭顱,二三十年間盡享風流,不怪這么多人想要。你要借“他嗤嗤笑“便借與你。
只是樊先生,拿什么來還本王呢。”,請牢記:,免費最快更新無防盜無防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