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素醉笑數聲,舉杯喊請,實則鄙夷翻了手腕,滿滿一杯酒盡數翻到了樊濤臉上。
兩面三刀小人爾,古往今來誰瞧得起這樣的貨色。只樊濤既殺了黃承譽,便是功臣,即便有罪相抵,估摸著將來也能領些賞去,至少圣旨未到之前,輪不到楊素拿他性命,還得先好生待著。
是而表面功夫,誰也不敢戳破,楊素暗里給人難堪,明面上卻趕緊連道自己醉了,又喚人來給樊濤擦了酒漬。
有人進來叩頭作揖,請楊素先賞些清水給城中兵馬解解燃眉之急,說是兩三天滴水未進,好些人怕是撐不到明兒個了。
楊素只作未聞,三兩句場面話打發了去。他的兵馬是破城的,又不是運水的,便是運了些,那也要顧著天子名聲趕緊去救濟城中百姓,哪有功夫管黃承譽舊部死活。
再死多些,反倒好了。若非為著先帝忌禮,還要再拖幾天。如今雖是進來了,防著死灰復燃,還打算困個幾日,豈有解他燃眉之急的道理。
屋內笙歌未歇,屋外亦是雷聲隆隆,那場將下未下的雨,竟當真從京中盤旋至垣定。
然薛凌不希望這場雨下下來,魏塱也不希望這場雨能下下來。他知楊素能破垣定,正是仗著毀了垣定水源。
雖現今人已入了城,可若今晚便下雨,難保黃承譽舊部會不會借水一戰。而楊素就在垣定,更是深知其中厲害,焉能希望來場雨
至于那些佯作中毒的黃承譽舊部,更是提心吊膽,一旦這場雨下下來,那火便燃不起來,到時候真是假戲成了真,黃承譽一顆大好頭顱,白掉下來。
大抵人心真能上達天聽,子時過半,那個在黃承譽身死當晚哭嚎“下雨了”的婦人,終沒能等到滴雨落面。倒是晚間寒氣驟降,薄霜籠了滿頭,與她的夫君白首同眠。
壑園里薛凌還靠窗,不時往手里呵著熱氣,喜笑顏開的瞧著窗外滿目漆黑,心中暗夸真是好個霜天。
此時下霜,看來張二壯說的頗準,今夜無雨,明日有雪。不過,都這會了,準不準的也無妨了。
暗處薛暝尚沒尋出個好地方藏兵符,且隨身攜在了袖籠里。事關重大,在他眼里,又是薛凌信任的一種象征。念及晚間薛凌笑意,忍不住指尖縮回袖里輕觸了一下輪廓。
寒鐵在無聲處著火,繼而火光大盛,映出一張老僧的臉。
他向著齊秉文單掌行了佛禮,慈悲道“時辰已到,施主請吧。”
齊世言睡在一堆枯柴里,腰間配著枚“禮”字玉佩顯眼。白日里還未見得,應是后來掛上去的。齊秉文深吸口氣,上前輕道“伯父一路走好。”
他將火把湊近,嘩啦一聲,垣定燒著了半邊天。,請牢記:,免費最快更新無防盜無防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