躊躇一陣,他放心不下,也轉了個向,往書房去。人到時,見薛凌已丟了袍子,翻了七八張輿圖出來,見著逸白,隨即道“你來的正好。”
她將那些輿圖一張張往地上扔,氣急敗壞道“你看,這些全他媽狗屎東西,有沒有,有沒有像垣定那張輿圖一樣仔細的,給我拿一張來。”
薛暝默然彎腰將東西拾起,他與逸白二人多見薛凌放曠,只是今日還是過于失態了些。
逸白上前,道是臨春離的遠,不在計劃之內,故而沒備著,這便讓人趕緊去尋尋,一尋著,立刻給薛凌送來。
她還待生怒,又在一瞬間失了所有氣力,跌坐在椅子上,喘氣都艱難
逸白忙向薛暝使了個眼色,只說自己立刻去尋輿圖。薛暝擔憂薛凌,想與逸白商議看看,跟著就出了門。
二人計較一番,逸白才知,今日薛凌也是興高采烈往了永盛去。奈何賭坊那坡地天天有熱鬧看,往日看人,今兒個不知怎么看到了自己身上。
有個潑皮輸透了,要拿東西作抵,反手掏出件裘皮來,說是幾代家傳的寶貝,而今沒辦法,壓給永盛,至少能換個千兒八百兩。
薛暝與逸白的看法大同小異,方才那裘皮暗澹無光,皮毛干枯,就算原來價值連城,現兒個估計還不值一匹普通錦緞。
賭坊的人也如是說,不然那潑皮早就拿到當鋪去當了,哪能便宜賭坊呢,這地方壓價要壓個三四層。
所以雙方爭執久了些,薛凌由著性子湊進去看,初初還好呢,那潑皮又說厚度,又說皮毛,又說金線,又說繡花。
不知怎地,說到繡花,薛凌就瘋了。
薛暝絞盡腦汁回憶著細節,道是拿了那裘皮喊潑皮往張棐褚處支錢后,就一路抱著那么件破落裘皮一路飛檐走壁趕了回來,馬車都沒坐。
逸白咂舌“什么袍子那么精貴。”他也是富貴堆里出來的,就剛剛那一堆破爛,說破天去還是個破爛。
狐疑間往書房里探罷一眼,又凝神聽了片刻,好似沒什么動靜,他無奈,只得交代薛暝道“薛姑娘的性子,你知道的,還是等她閑一陣再問究竟吧,我是尋不出法兒來了。”
薛暝點頭,待逸白離去,復回到書房暗處,卻見薛凌將一張最大的輿圖鋪在桌上,不知是在看啥。
薛暝猜是臨春,臨春,臨春究竟如何往日確是提過這地方的啊,沒見薛凌有何異樣,怎么今日與這個地方過不去
他心亂如麻不知要不要上前問,忽見薛凌一手將輿圖揭開,又將散碎物件推了一地,慌里慌張抽出張紙來。
她一顆心狂跳,自那日后再未來過書房,東西肯定還在。還在,她不敢直視。不知春不知春,不知春。
衣上一枝牡丹嬌艷欲滴,本是春。
是綠梔說,她們要回祖居,就在臨春,那是個風和日麗的好地方,臨近春天,所以叫臨春。
偏偏她在輿圖上摩挲過百十來回的臨春,當時她就記得,總是聽人說起過這個地方的,可是究竟聽誰說起過啊。
那日窗外飛雪連天,于是她寫,朝朝暮暮不見日,寫完尚在惦記,活了這小二十年,竟不知臨春是哪。
不知便不知吧,隨便是哪。
落筆輕松明快,一句無關痛癢的自嘲,偶律合得甚好,老不死若在,少不得該夸自己兩句。
句成歲歲年年,不知春。,請牢記:,免費最快更新無防盜無防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