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了花廳近處,切切忽止,薛凌突然停步,薛暝跟著身子一頓,見薛凌轉身過來,臉上全無生動,薛暝心頭一緊,輕道“怎么了。”
薛凌恨恨道“笑死了,我小時候讀的冊子,摞起來定比那樊濤的腦袋頂還要高,他敢跑來我面前高談闊論說梁史,大言不慚提兵道。”
薛暝深以為然,忙道“小人得志爾,何須放在心上。”
薛凌斜眼看他片刻,沒好氣轉身續往前,二人一時無話,再聽得薛凌開口,已是到了花廳正間,遠遠瞧見含焉往這頭迎過來,在她身后的正是樊濤。
想來應也瞧見了薛凌,卻只是原地站著靜候,并未相隨含焉。薛暝心中藏私,越發覺得此人生厭,殊不知眾人當前,到底樊濤是個外男,太過熱烈有違禮節,就地等著才是常理。
他聽得薛凌還是那句憤憤不平的“笑死了”,想著確然可笑,只眼看著就到了跟前,若無明面上過不去的打算,還是勸薛凌先忍忍這口氣的好。
孰料薛凌續道“不是笑死了他,是笑死了我。世事果然當局者迷,旁觀者清,縱我讀得萬卷書又如何,還不是被人蒙騙于鼓里,玩弄于股掌。
他讀得幾頁梁史,就能猜到薛家兒子是在京為質,我吃了一二十年白飯,竟信了什么君臣深恩的連篇鬼話。”
她沖著薛暝笑,晃著腦袋鄙嗤“笑死了。”
含焉隔著老遠喊“薛姑娘”,薛凌點頭算是應了話,臉卻仍舊朝著薛暝“那日我與李敬思說起我的生身娘親,你也是聽到過的,什么萍水相逢,什么生死相隨。
笑死了。”
薛暝輕嘆了聲氣,當日薛凌確說過這些事,薛大將軍鶼鰈情深,鸞鳳和鳴,力排眾議娶了個民女。
其愛之深,疼之切,竟不舍得養在京中,一意孤行帶去了邊關長相廝守。一朝芳魂逝去,堂堂一個將軍守了十幾年活寡,到死都沒續弦。
現兒個真相昭然若揭,實則是,薛弋寒唯恐兒子困在了京中而已。從某種意義上說,樊濤說的不錯,是薛弋寒先壞了規矩。
只是這些,與薛凌何干呢于她而言,確然只剩笑死了。
含焉雀躍上得前來,笑道“姑娘過來了,我早上是要邀你一起來著,底下人說你有客,我想著先過來籌備三新,等你過來差不多都好了,收個尾就行,趕緊來吧。剛剛你們在說什么事老遠瞧見笑。”
隱約記得上元事后,含焉怕逸白跟老鼠怕貓一般,現兒個兩人又緩和許多,不知為的哪般。
薛凌笑出聲,指了指薛暝道“我本來不想來,他說立夏,是個好日子,還是過來一趟,免得掃了眾人興。”
含焉確然興致頗高,羊氣道“是個好日子,姑娘本該過來的,這有什么好笑”
薛凌指了指天上,笑道“你看,馬上就要下雨了,今年所有好日子,我就沒見放晴過,你說是不是。”
她看薛暝“笑死了。”,請牢記:,免費最快更新無防盜無防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