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池點頭,隨即換了臉色,甚是客氣來了句“有勞了”。小廝心中又添些許好感,暗忱若真是要緊事,自己得了主家青眼也未知。念及此,特顧著郭池那句“不要讓人看見”,走走停停間不忘跟郭池講何地何人有人值夜。
一番折騰總算是到了沈元汌院處,小廝為難道是“院門口有值夜的人,進去只得這一條道兒,屬實繞不進去了。”
郭池頓步,道“那你去將他叫出來。”說罷將那配子直接塞到了小廝,道“將這個給予他,他定能認得。”語間渾然泰山之重。
小廝素沒經歷這等艱難榮耀,重重點頭,轉身行至院門口,不知與那值夜的人說了幾句什么,不多時,沈元州身披單衣,捏著那配子跟著小廝出現在了郭池面前。
二人以前確未見過,郭池倒是與沈元州打過照面,然僅僅是遠遠一望,連個口水話都沒攀談過。模模糊糊早記不太清了,亂七八糟的默認了這兩兄弟有個五六分相似,等人到面前,從花圃里跳出來輕喊了一聲“沈大人。”
沈元汌猝不及防,一個激靈,見到郭池站定,輕道“你是,敬思處來的人”
這話也是多此一問,手中配子,朝堂上的人莫有不熟悉的。魚兒熊掌兼得,寓意倒好,卻有貪心逾越之嫌,不合謙遜守成之道,換個人配,未必會大張旗鼓。
偏李敬思是個漁家出身,拿著這東西,日日炫耀,旁人聽了反要夸一句李大人舊情不忘。何況配子是皇帝親賞的,君臣打趣間還特意提起過,沈元汌焉能沒見過,不然也不會立刻就跟人跑了出來。
郭池道“正是”。跟著上前兩步,附在沈元汌耳邊,悄聲道“他讓我來給你說,皇帝打算拿你滿門性命逼沈元州回京。”
沈元汌大駭,盯與他道“此話當真”
郭池搖頭道“不知,我只聽他的來傳話。”
沈元汌續問“可有說何時動手”
郭池還是搖頭,道“這也不知,只是我看他急的很,說是皇帝散朝后特意留他,他總覺得話里有些不對。”
沈元汌垂頭想了片刻,打起精神道“有勞恩公走這一趟,你回去先替我謝過李大人,今夜之事,沈家沒齒難忘。”
郭池右手搭道腰間,左手指了指站在一側的五步開外的小廝,道“虧了他允我進來。”說著朝小廝招了招手。
沈元汌下意識轉頭往小廝處看了眼,點頭以示認承。小廝只當主家招呼自個兒,小跑兩步上前,郭池看與沈元汌道“我話傳到了,不能一直呆著。還是讓他送我出去吧,免了給人瞧見。”
沈元汌已是憂心忡忡,自是點頭應了,吩咐小廝走暗處將郭池送出去,又鄭重稱了謝。小廝繞過沈元汌,喊過一聲“先生請”,讓郭池走在前。
郭池道“我不識得路,你走先,萬一遇到人,也好躲著些。”
小廝看過一眼沈元汌,見他點了頭,施禮走在前頭。沈元汌話里還在與郭池作別,卻見他右手從腰間帶起一尾月色,轉瞬纏到了小廝脖頸上,正是用來敲門栓的那柄短刀。
當初的郭池,是能與薛凌過上兩招的。守門小廝不過十五六歲,手無縛雞之力,只覺脖間一寒,而后一只手捂住自己口鼻,連聲嗆咳都沒發出來便軟到在郭池懷里。
身后沈元汌驚退數步卻沒大喊,他認得那配子,是李敬思的無疑,至于郭池,如果想殺自己,方才已經動手了。何況他說的那些話,皇帝未必干不出來。
待小廝氣絕,郭池回身,道“阿牛說,傳話之事若泄露出去,他死無葬身之地,這人知道我身份,活不得了,你看著辦吧。”
沈元汌點頭,道“好,不怪李兄。我另安排人送你出去,這里會有人收拾的。”
郭池收了刀,跟著沈元汌往別處去。誰也沒看那小廝,只余廊外幾株草木綴著血珠子來回搖擺,腥臭黏膩遲遲抖不下去。直至夜盡天明,褪色成壑園晨間清露。
薛凌醒來,只瞧見些晶瑩剔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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