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左手一直搭在右手腕間沒放下來過,這會摸著自己的脈搏跳動,無端記起那會摸到雨西腳筋的感覺。
是第一次主動殺人沒錯,可并不是第一次殺人,但親手去觸碰人體內的某一根筋脈,那就是真真正正的生來第一次了。
在挑右腳腳筋的時候,她還有點匆忙。等輪到左腳時,竟不自覺的捏了一下。剛剛從人皮膚里翻出來的東西,還帶著溫熱的濕滑,捏上去帶點韌度,正適合被利刃切開。她聽見了平意挑上去輕微的“噗嗤聲”,甚至能感覺到,被挑斷的兩截筋脈各自因收縮而微微顫抖。
藥很快就起了作用,齊清猗下身血越流越多,昏迷中都發出了痛苦的呻吟,臉色也開始蒼白,額頭上冷汗涔涔。
好在,陳王府總算是到了。
薛凌等不及讓人備軟轎來抬,仍是一路抱著齊清猗回了自己院,魏熠自是還沒睡,坐在輪椅上靠著床正翻閑書。見薛凌抱著人滿手血沖進來,急忙把輪椅移開。
薛凌將齊清猗放在床上,看著胸口幾枚銀針還在起伏,知道人還沒死,稍微放下點心來。也懶得去洗手,徑直走到桌子前,拎起茶壺直接灌了幾大口。
后頭跟著的大夫氣都沒喘勻,他是個靠手藝吃飯的,不知道薛凌是誰,更加不知這個看著嬌滴滴的小姐哪來這么大力氣抱著個人還跑這么快。他只知道自己運氣不錯,這陳王妃是活著到了陳王府了,他的項上人頭穩了幾分。
魏忠已經趕了過來,雖站在門外未進屋,但里頭一盆又一盆的血水端出來,他已經知道發生什么了。
如此人人熬了一會,大夫擦了擦汗道:“好了,王妃性命無虞,只是……..王爺節哀。小的先去開幾服藥給王妃服下..”。說著拱了拱手,走到了一旁。
魏熠只坐在床頭凝神看著齊清猗,未和薛凌說一句話。薛凌也懶得說什么,她身上手上全是血,這會聽齊清猗無礙,方才站起來想去洗洗。
門外魏忠終于等到薛凌出來,早已沒有尊卑,一把將薛凌推到墻上問:“你想讓誰死”?他目眥欲裂,咬牙切齒。問的不是發生了何事。而是問“你想讓誰死?”
薛凌覺得自己渾身力氣都被抽干了,想推開魏忠,卻怎么也推不開。她回頭想看看屋子里魏熠和齊清猗,卻只看到墻。靠眼角余光掃過門窗漏出來的燈火,情不自禁的想,里頭是個什么模樣呢?齊清猗還昏迷不醒。魏熠,應該還坐在那吧。
是自己,不該從那個屋子里出去的,不是齊清猗,是她薛凌自己。
她再看著魏忠,睫毛已經有了淚光,軟了語調道:“死魏熠。”
死魏熠,她不能讓齊清猗死,齊清猗教過她彈琴繡花,齊清猗曾義正言辭的說“誰家女兒的名節也不能這般糟蹋”。
真的也好,假的也罷,齊清猗不能死她薛凌手上。